病弱老实但万人迷[快穿](51)
“我睡了多久?”宋汝瓷问,尝试支撑手臂坐起,“有没有添什么麻烦?”
“没有。”褚宴揉揉他的头发,让他放心靠回躺椅里,整理软毯,“是我得到了一个珍贵的机会。”
他用柔软的毯子把宋汝瓷裹住,多余的部分回折,宋汝瓷很宽容地让他折腾,被毯子裹得只剩脑袋,雪白清瘦的下颌轻轻蹭着软绒。
宋汝瓷替他高兴,又有些好奇:“什么机会?”
褚宴低头看他,笑了下,俯身揽住干净温暖的人影,在怀中轻轻一拥:“等到了时候,再和你说。”
等很久以后。
他不需要再用这个理由,也能一直在宋汝瓷身边,他们不必分离,可以紧紧攥着对方的手睡着的时候。
褚宴其实想和宋汝瓷说些其他的事,他扯过椅子,坐在躺椅旁边,系统飞快钻进布艺灯罩,冒充电灯泡。
宋汝瓷望着他。
褚宴看了他一阵,视线很深,很专注,又过了几秒才斟酌开口。
“我在想。”
“米兰理工不是一流学府。”褚宴问,“宋汝瓷,你想不想去顶尖院校留学?我查了几所学校,软件工程专业都在招生。”
浅色的眼睛微微怔住。
“我想。”褚宴停了片刻,看着自己的手掌,继续向下说,“你过去一定遇到很多痛苦。”
他想把一切都补偿给宋汝瓷。
宋汝瓷错失的,本该得到却没能得到的,一切遗憾,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应该还给宋汝瓷。
“你该去经历幸福,实现愿望,遇到好的人,朋友,直到对这些司空见惯。”
“等到那个时候。”
“这些对你而言,已经习以为常,完全不值得稀罕的时候。”
褚宴说:“我该在那时候问你些话。”
“你很受欢迎,很多人喜欢你,比我想的更多,我预测这至少要一年时间,或者再多半年到九个月。”
他说着安排,早打好腹稿,语速不慢:“这段时间里我有很多地方要去,希望你能作为翻译和我一起,我在今年有一趟邮轮旅行,会去几个风景不错的国家,如果你暂时没有留学计划,也没关系,我年底恰好要回米兰,如果那时候你也在——”
宋汝瓷点头,轻声说:“我喜欢你。”
褚宴停下。
乱七八糟的、随便什么都好的解释说明就这么刹住。
他低头,听见心跳声,意识到已经无法再靠坚持着靠说一堆废话、做一堆无用的事,来自欺欺人浪费时间。
软件工程的必修课里还有读心术?
褚宴想。
宋汝瓷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
有这么明显吗?
“宋汝瓷。”褚宴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要克制自己不在这一秒不顾一切亲吻这双眼睛,“你十九岁,太年轻了,你知不知道喜欢的意思?”
“是我们共度一生。”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们会一起周游世界,变得很老,最后用一块墓碑,写一份墓志铭。”
褚宴说:“我会比你晚躺进去一天,因为我要握着你的手,等你安心睡着,确认不论怎么都不可能再叫醒你,才肯离开,去处理杂事。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我才会去陪你走。”
“你懂吗?我一定会比你多活一天,这也就意味着,你这一生都无法再摆脱……”
最后那个“我”字似乎来不及出口。
他的本意绝不是惹宋汝瓷掉泪。
太糟糕了。
褚宴变得慌乱,他捧住这张雪白清秀的脸,胡乱道歉,他说这些是想让宋汝瓷谨慎考虑,他承认自己早就言不由衷。
他承认。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放宋汝瓷走。
他已经强迫他自己在别墅外站了两个多小时,没有直接闯进去,请那位逗留太久的客人离开。
今天一天,他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宋汝瓷交到了很多同龄的朋友,和那些人谈论同龄人的话题,弯着的浅色眼睛清透明亮。
他看见宋汝瓷已经开始进入新的生活。
他觉得这很好,该欣慰和高兴,但实则不然,他在门外点了很多颗烟,其中一颗燃尽时烫到了手,他并没有吸烟的嗜好,只是。
只是。
“宋汝瓷。”褚宴看着怀里的人,“我也喜欢你,我不想让你走。”
他替宋汝瓷擦泪。
很轻,试探性的碰触,他轻轻捧着雪白清秀的脸颊,力道极小心,连呼吸都屏住,仿佛担心碰碎。
他听见自己念这几个字,也变得熟悉流畅,声音仿佛从胸腔深处某个地方径直决堤漫溢出来,柔和到不可思议,呢喃似的微哑。
宋汝瓷掉泪的时候不出声。
大概是因为根本不习惯,苍白脸庞上睫毛紧闭,清瘦身体向后抵着藤编躺椅,肩膀微微发抖。
宋汝瓷微仰着头,呼吸很急促,下意识要咬住嘴唇,却被指腹温柔抚开,褚宴手上有枪茧,摩挲时的触感分明,淡白的唇角微微打开,不自觉地发抖。
“没事。”褚宴向他保证,“没事,我们试试,只是试试,宋汝瓷,不舒服的话你立刻和我说……我就停下。”
褚宴不是在说好听话,他把枪交到宋汝瓷手里,安全起见没有拉开保险,但百忙间教会了宋汝瓷上膛。
他想宋汝瓷心里一定藏了很多痛苦。
秉性温柔的人是这样的,因为太好脾气,所以连自己痛苦也未必明确察觉,因为感知不明确,所以如果没有人问,也就不会去想,更不可能说出来。
不去想、不去发觉,不特意去疼。
直到有一天茫然倒下,挣扎不起来,还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歉疚地、温柔地和身边的人为自己添的麻烦道歉。
不该是这样。
不该这样。
褚宴不再劝宋汝瓷停下眼泪。
人们通常会在第一次接触到温暖时明白何谓寒冷。
在第一次明确地、直白地感受到“爱”时,那些一个人收纳妥帖的伤害、痛苦、压力、精疲力竭……才会伺机猖狂复苏。
宋汝瓷该好好地,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褚宴亲宋汝瓷的眼睛。
打湿的睫毛牢牢贴着眼睑,眼皮薄而凉,柔软到不可思议,宋汝瓷在微弱地发抖,却没有躲开。
褚宴察觉到这双眼睛闭紧时消耗的勇气,烫着人的胸口。
宋汝瓷很紧张这种事。
这是正常的。
他把语气放到最轻缓、柔软,告诉宋汝瓷不必紧张,人们在情动时渴望连接的更紧密,所以才会有亲吻,在这之中感受的该是欢愉而非痛苦。
他克制一切力道,缓慢接近,不让宋汝瓷不舒服,轻得像是只在啜饮这些睫毛舀起的一小捧明亮碎光。
只是这样的碰触,敏感过头的人影已经将唇角绷到泛白,清瘦胸腔微微打着寒悸。
“放松。”褚宴低声哄他,嗓音低醇柔和,“不会有什么事,很安全……我还有机会打听一条草绿色精美手链吗?”
褚宴给出补充的关键词信息:“是手工制品,非常贵重,世界上仅此一条,价格无法估量。”
大概赞美有点用力过头了。
宋汝瓷不怎么掉泪了,倒是耳朵有点泛红,慢慢睁开眼睛,呼吸还有些不稳,隔着湿透的烟雨望他。
捧场地微弱扬起唇角。
褚宴也笑了。
他用掌心擦拭宋汝瓷脸上的泪痕,力道轻柔到自己都觉得新奇,枪茧微微粗糙,在抚摸时留下仿佛砂纸的触感,察觉到这一点,褚宴就更轻、更小心。
“我该承认,一度有偷走它的打算。”
褚宴如实说:“很难抗拒。”
计划是这么定制的,如果宋汝瓷把它送给了什么人,这条手链就会在不超过半分钟的时间里神秘地人间蒸发……最后它会被藏在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方框人士书房的猎鹰标本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