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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郎(4)

作者:常叁思 时间:2018-01-11 20:19 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古穿今

  这是一种低付出、高回报的双赢模式,炒房团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内部价和感谢费,而开发商得以控制市场,在楼市高峰上索求更高的房价和利润,或者在市场不景气的时候给人们制造出仍然火爆的假象。
  只是这种福利,退群的权微是无福享受了。
  权微根本也不在乎,他的目光在郑飞手臂上停留了几秒,拒绝得速度又敷衍:“今天不行,哥们儿约了上午的检查,下次吧。”
  郑飞刨根问底地说:“什么检查?往后推推不行么?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下次碰到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不敢推,”权微伸出手装作要去拨他的胳膊,八颗牙地微笑起来,“艾.滋。”
  平地一声雷也就这样了,郑飞愣了下,可肢体的反射却快如闪电,看见权微要碰他的胳膊,想都没想就缩了回来。
  权微顺势抬腿就走了,边走还要在心里鄙视别人觉悟低,这么怕死还炒什么房。
  等郑飞反应过来自己被匡了,个高腿长的权微已经到了门口,郑飞奚落的目的没达到,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成了不屑,他冷笑一声,在心里嗤笑这个嘚瑟的小白脸总有一天要后悔。
  炒房是一门玄学,炒房客除非是背景深厚的,可以单打独斗,像他们这种小成本起家的个人,不抱团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
  银行贷款门槛高,民间借贷利息高,亲朋好友是救急不救穷,剩下的出路也就是众筹。
  众筹就是进入一个相对稳定可靠的创业圈,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先借一点,约定好风险和收益比例,大家一起发家致富。
  郑飞进这个圈子早,因为一连好几次在不同的楼盘遇到权微,这人长得高级穿得也怪异,郑飞留意了他一段时间,觉得是同行刻意去搭话了才认识的,他需要更多的合伙人,而是个人都需要钱,所以他把权微拉进了群里。
  这是很多炒房者求都求不来的机会,管理员不T人就不错了,谁知道权微竟然给脸不要脸,不遵守群规也就算了,后来竟然还把群给开了。
  中国的□□群虽然千千万,但群主好歹也是个官,不说别处反正在群里是老大,郑飞被人大哥来、大哥去地叫得有点膨胀了,不见面的时候想不起权微这号人,一想起来却又会觉得有口气咽不下去,巴不得权微阴沟里翻船。
  只是翻船倒是不至于,今天顶多是有点倒霉,权微在大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将在这楼里生出来的气平均分成两份,一半算在了杨桢头上,剩下那一半,他去找罪魁祸首孙少宁喝一杯。
  ——
  黄锦将杨桢送进CT室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想当场跪下,一个昏迷的人的重量相当于一座山,幸好经理深谋远虑,还派了一个同事来帮他跑腿。
  天热运动量大,同事到楼下买水去了,因为杨桢失去了意识,黄锦不敢走远,只好站在放射室门口枯等。
  在刷手机的间隙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问自己,什么时候跟杨桢关系这么好了,竟然慌里慌张就把人扛到了这里。
  当时纯粹是一股救人的冲动,现在自然也想不出理由,黄锦的本质也差不多也就是个傻白甜,他放弃思考地瞥了瞥嘴,点开了关注的段子手。
  十五分钟之后,观察室的医生拉开门叫杨桢的家属,黄锦跟进去,这才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杨桢有轻微的脑震荡,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棘手的是他颅内出现了一小块淤血,这个需要等他醒了再做一次检查。
  而对于黄锦来说,最大的问题却是杨桢什么时候能醒,好在现实多数时候是充满希望的,入院后的第四个小时,杨桢睁开了眼睛。
  梦里醒来,还是梦。
  头顶和墙壁还是白色,章舒玉盯着跟前的透明圆管,看见水顺着管壁流到了自己手上的一根针上,然后被白色的布片遮住了下路,却没有水渍沁出来。
  水不可能凭空消失,那就是下方有个小巧的机关,章舒玉抬手准备看看,手背上却立刻浮起了一阵胀痛。
  血线沿着输液管飞快地往上倒流,别说输液漏针,他们古代人信息闭塞,连龙吸水都没见过,章舒玉被惊得一愣一愣,直到血色蹭蹭地往上涨了半米,手上的刺痛剧烈到有些无法接受了,他才推了推趴在床边睡大觉的人。
  黄锦难得有机会睡午觉,被推了还不是特别肯醒,头在手臂里拱来拱去,打完3个哈欠才肯抬起来,然后他就看见杨桢自己坐了起来,嘴角还没咧歪开,就见对方将食指横着一指,说:“这个……”
  黄锦顺着指向看去,立刻被那瓶挂着的血吓出一句“卧槽”,他埋怨地骂了句“你怎么不早说啊”,立刻蹿起来奔到病房外头去了。
  章舒玉看着他心急火燎的背影,心头莫名生了点暖意,他没有应对经验,手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直接坐出了雕塑的效果,隔壁床的大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张嘴提醒他说:“你把那个手放下去吧,都回血了,别抬那么高。”
  章舒玉一句“多谢”到了嘴边,忽然想起别人或许听不懂,只好礼貌地点了下头。
  护士来得很快,一边拔针一边教训,尤其是黄锦作为看护人,承包了大部分的炮火。他冤成窦娥,摊开双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敢狡辩,隔着护士对杨桢摊手表示无奈。
  章舒玉看过胸牌,知道他叫黄锦,这人看起来纯良,眼神也很干净,再看周围的人无论男女,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挺胸抬头、大步阔走,这种恣意而豁达的神采,章舒玉在中原的任何一块土地上都没见过。
  离开大偃,离开苦屿,离开和兴元,章舒玉就已经死了,命理诡谲,他根本无路可退,但死去虚无,活下来却一定能得到些什么,并且未知还能让他有点希望,可以设想赵叔他们也来到了这里。
  如果是命运让他代替杨桢醒过来,那么或许他也该试着替这个不知所踪的灵魂活下去,只是他跟杨桢素不相识,尽管顶着杨桢的名字,他也只能活成他自己。这就必然会带来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杨桢的旧识必然会认出他不是本人,到时候要作何解释?
  然而船到桥头自然直,现代医学早就为他找好了一条不用被当成鬼怪妖魔烧死的退路。
  没用多久,粗枝大叶的黄锦都发现了杨桢的不对劲,他的问题不多也不难,可是杨桢他一问三不知。
  黄锦:“杨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章舒玉平和地说:“头有些痛,其他都好。”
  黄锦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客气,杨桢平时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在打,很少正眼看他,黄锦还以为是自己的援助之手起了作用,给点颜色就灿烂地说:“那就好,对了,在售楼处推你那男的是谁?你们怎么会忽然打起来啊?”
  章舒玉这才知道原来杨桢是被打死的,他做了下心理准备,然后才对黄锦说:“我不知道。”
  黄锦才不相信:“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他问你要交代,你说你早交代完了,这明显就是认识的人啊。”
  那就是杨桢认识的人,章舒玉实话实说:“我不认识。”
  黄锦这时其实已经感觉出古怪了,可暂时还没形成结论,他想了想又说:“那、那售楼处里那个66号呢?你跟客户怎么也能干起来啊?”
  这又是一句半句都听不懂的话,章舒玉全凭直觉在理解,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66号,是那个带着玄铁项链的人吗?”
  玄、玄铁?
  黄锦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可脑子里又忽然飘过66号那句“他说你们不卖房,卖大米棉花”,他眨了眨眼睛,因为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点不费脑的狗血剧,于是一个排的失忆剧情开始在心里串烧,他有点急了:“杨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章舒玉摇头,黄锦懵逼地想着完了完了摔傻了,然后站起来就要去喊医生,走了两步却又强迫症发作,稀里糊涂地回过头说:“杨哥那个……那个项链不是玄铁的,是不锈钢。”
  章舒玉“嗯”了一声,牙商的本能使得他下意识就问了出来:“不锈钢是什么?”
  “就是……”
  黄锦卡了下壳,先是发现要给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东西下定义好像有点难,然后才迟钝的感觉自己也许、似乎、可能起了个不好的头。
  要是杨桢真的摔得连常识都没了,那单就不锈钢的问题,就得从不锈钢说到钢到合金再到元素周期表,再追溯到门捷列夫到化学到自然科学,最后说不定得刨到宇宙的起源上去,黄锦心想自己要是有这个知识面和传授能力,就不用来当苦逼的中介了。 
  逼格不能随便装,此风也万万不能长,黄锦尴尬地笑了笑,说:“呃,嗯……就是玄铁!”
  说完他就脚底抹油,溜了。
  要是章舒玉先进一点,带着系统穿越,可能他的意识里现在就会弹出一句友情提示:您的好友,误人子弟的黄老师已经上线。
  可惜他就是被迫盲穿,除了牙郎自带的经历和眼力,连前身的记忆这种辅助都没有,章舒玉看得出黄锦是没答上来,他默念了几遍不锈钢的音,准备将这个名称先记在心里,等有机会了再弄明白,然后他□□着,就感觉自己的右腿上有东西在动,同时一阵乐声传来。
  章舒玉低下头,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方块,不到手掌大小,有一面微微地发着光,上面有红色、绿色和一堆带着图案的小圆圈,顶部是3个白色的字:高利贷。
  这是手机和来电,不过章舒玉这时还不认识,他只是将它搁在床上,既惊奇于它能演奏,也在思考它怎样才能停止,因为它闹得别人都看在往这里看。
  最后还是旁边要休息的大哥受不了,对他喊道:“你不接就挂掉啊,吵死个人了。”
  他要是问怎么接或挂掉,估计对方的反应会和黄锦差不多,章舒玉想了想,说:“对不起,我的手不方便,能不能劳烦您帮我接一下?”  
  
   
第4章

  
  250线的业余财经评论员孙少宁同志,是个当之无愧的懒神。
  权微用脚踢了半天门,孙少宁这几步路都不肯走,在阳台上有气无力地嚎叫:“你不是房东吗,别客气,自己开门进来。”
  “你大爷,”权微也不心疼这是自己的房门,又用力地踹了一脚,这才丢下两手提着的塑料袋,去兜里摸钥匙。
  他性格散漫,毕业后总共没上几天班,就一头扎进了楼市。从2012年到现在一共有了7套房子,室内室外的钥匙一大堆,他也不能都挂在腰上,平时身上除了自己住的那套,剩下的一匹大门钥匙就是孙少宁这间。
  他跟孙少宁是清白到透明的发小,他只是怕孙少宁宅成地基,有天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只是这种怜惜的感情总是不能长久,每次权微推开门,唯一的感觉就是想把孙少宁叉出去。
  地板不知道几天没拖,靠枕掉在地上直接成了坐垫,空调被皱巴巴地摊在沙发上,饮水机里的水不如垃圾桶的垃圾多,权微虽然不是处女座,强迫症也不严重,但还是觉得辣眼睛,这房子的舒适度在他手头排第三,求租的人不在少数,却愣是给孙少宁住成了猪窝。
  除了他爹妈,权微目前为止唯一能忍到这份上的人也就剩下这位了。他将塑料袋放在圆角茶几上,跟自己也住在这里似的抬脚就往冰箱那里走,这是他的习惯,因为踩盘、看房老是在外面跑,所以进了门就要喝东西。
  孙少宁显然也知道他有这毛病,权微虽然是个混不吝,可他不能不注意,孙少宁立刻从阳台的推拉门后探出头来,指手画脚地说:“别动我冰箱里的东西,旁边那小的看见没?送你的,以后你吃的喝的都放里面。”
  说话这时候他头发油、脸色差、下巴爆痘、胡子拉碴,可高大的骨架和严肃的眉眼摆在那里,外加伸着的手臂上一条长而深的缝合疤,发号施令的话倒还是让人不敢随便打他。
  权微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个单人冰箱,威武地挡掉了半边走道,在这个面积本来就是精打细算的小户型里异军突起,怎么看都像是一颗毒瘤,他板起脸将孙少宁那颗狗头盯了半天,可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是耸了耸肩,对着阳台比了个中指:“你钱多,听你的。”
  换到以前,权哥想骂谁骂谁,绝不委屈自己,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孙少宁病了,瘦了,人也颓了,权微虽然有心将相处的模式维持在以前的频道上,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对发小多了一份忍让。
  孙少宁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笑了笑,觉得今天的太阳真不错。
  权微开了瓶养乐多,插上吸管拖着椅子去阳台算账,这阳台当时属于半赠送,说是自行封闭了能当个书房来用,所以面积够大,足够孙少宁铺两个瑜伽垫晒太阳,还有余地供权大爷跷个二郎腿。
  孙少宁往水缸里丢了两粒乌龟饲料,闲得长草地说:“你不是忙得要死吗,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大爷像个喝娃哈哈的小学生一样啜着吸管,脸上却全是成年人的冷眼:“忙啊,我忙着来问你,到底给我找了个什么中介?”
  孙少宁没听懂,满头雾水地说:“中介怎么你了?不是挺好的吗,业务能力还可以啊我感觉。”
  他俩是物以类聚,都是挑剔人,孙少宁虽然会对长得帅的男的偏心一点,但权微托他办的不是5毛钱的事,他再不靠谱也不会只看脸,所以他说还可以,那就真的差不了。
  权微将杨桢和自己的对话差不多照搬了一遍,让孙大坑自己体会。
  因为不是古代人,章舒玉的口吻和原文都被权微转述得变了味,孙少宁没有产生权微感受到的那种怪异感,他只是从卖大米那儿开始爆笑,觉得这种全程不同频的对话显得两个人都特别像智障。
  权微看着他幸灾乐祸,面色如常地从屁股后头拿出一只小号尖叫鸡,捏着鸡腿用“O”型嘴指着孙少宁。
  威胁人用的工具排行里没有这种搞笑的东西,可是孙少宁一见那抹象征性的亮黄就虎躯一震,连忙抿起嘴强力忍笑。
  他神经衰弱,最受不了这些捏起来撕心裂肺的鬼畜玩意儿,可是权微对它们情有独钟,每套租房里都会免费赠送一大堆,美其名曰好物共分享,既能显得他好客,又能供他亲爱的租客解压舒乏。
  孙少宁搬进来之后就将这些东西全扔了,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权微自己装的房子、布的家具,屋里的犄角疙瘩谁都清楚不过他,孙少宁想起房子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只鸡,太阳穴就隐隐发紧。  
  他心有畏惧,只好违心地说:“那我俩见的肯定不是一个人,我用我俩乌龟的性命担保,我跟你中介见面的时候他还是靠谱的,可能真是摔坏脑袋了。”
  这话纯属是无心,却也是一语成谶。
  权微也就是来吐个槽,不然也不会给孙少宁带吃的,两人打了会儿诨,炒了两个菜对付了午饭,为了响应权微过来喝一杯的目的,孙少宁懒洋洋地往榨汁机里扔了两个梨,他以前酒瘾还不小,如今不敢任性了。
  人一旦走到死亡的阴影下,什么生无可恋、百无聊赖都得靠边,想活下去是一种本能,虽然仍然没有目的和意义。
  权微看着拽拽的,其实饮食也有点小儿科,是番茄酱和果汁的忠实粉丝。
  这人天生就有点独树一帜,小时候就有了成年人的乖僻,长大了却又不改孩子气的爱好,反正活得挺野蛮生长的。
  吃完了权微就往沙发上一滚,开始刷房地产的app,刷着刷着还躺下了,孙少宁刷完盘子出来,看他完全没有想走的样子,忍不住开始赶人:“你下午没事干吗?”
  “有啊,”权微眼睛都不睁,将手臂往后脑勺上一枕,准备睡个午觉,“带你去检查。”
  他不想跟郑飞说话所以忽悠他,但想带发小去检查的心思也不假。
  孙少宁愣了一下,一瞬间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感慨,只是觉得人生真是奇妙。
  他跟权微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但是状态一直不太对付。权微小时候剃个光头都会有人说“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孙少宁天生爱撩闲,见了人就爱问他穿裙子没,然后被权微提着板砖追出二里地。
  孙少宁家庭背景比较硬,所以喜欢看人服软,可权微虽然脸长得不够权威,脾气却十分给力,两人靠斗殴过完了整个童年,都没能成为朋友。
  初一的时候权微家里出了事,他辍学了一段时间,后来跟着个不认识的老头回来上学,那老头骑着个破破烂烂的三轮车,不比乞丐体面多少,是他那个入赘女婿爸爸的爹,也就是权微正儿八经的爷爷。
  孙少宁混在狐朋狗友堆里,也没少扔过白眼和嘲笑。现在他回头想想,这辈子最积德的一件事,可能就是那天夜里权微翻院墙来砸大门,求自己把爷爷送去医院的时候没拒绝,孙少宁家里有车,他初二就开始偷偷地开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那次就诊之后也没活过太久,权微过来送过一次水果,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谢谢,鞠了个躬就走了,那只是一件比平时晚睡两小时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孙少宁也没想让他感恩戴德。
  所以孙少宁从来没想过,他恣意挥霍地活到人生的第26年,会感染上让人避之不及地HIV病毒,只剩下这么一个靠一次助人为乐而捡来的朋友。
  ——
  隔壁床的大哥是个性情中人,一听要帮忙,不疑有他立刻就起来了,也不管章舒玉是不是两只手都在回血。
  目前为止他遇到的人都十分友善,唯一疑似敌方的那个戴玄……不锈钢项链的男人,也没有怎么为难他,这种和睦让章舒玉觉得安心。
  他打的就是偷看偷学的算盘,因此观察力惊人,见那大哥一瞥见手机屏幕,就抬眼审视而不赞同地盯着自己,立刻就明白要来的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大哥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恨铁不成钢地问他:“小伙子,你是不是欠高利贷的钱了?这家伙可碰不得,会让你倾家荡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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