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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郎(72)

作者:常叁思 时间:2018-01-11 20:19 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古穿今

  杨桢对此一直都很困惑:“不知道。”
  “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周艾国也难逃别人家孩子的魔爪,觉得杨桢至少比自己那混球儿子要成器,他倚老卖老没什么顾忌,难听的好听的想到就说,“虽然有点轴,但人很实诚,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让人愿意把事儿交给你。”
  没人愿意跟骗子打交道,说到这里周艾国有点遗憾地“啧”了一声:“我是真的想在你这儿成交,就是没想到你还不乐意,可惜了,周驰有事没事就在我面前念叨,让我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感情这从天而降的馅饼是周驰的功劳,杨桢笑了笑,虚伪地说:“您帮我谢谢周驰,下次吧,等你再有需要我们再联系。”
  周艾国竟然笑了笑,心知肚明地说:“应该不会有下次了,杨桢,我有个问题问你。”
  杨桢:“您说。”
  人会不自觉关注自己在意的人事物,最近周艾国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周围有人在议论房子,贵、吓人、买、买不起,午饭时他在港式餐厅吃饭,邻桌两个女人就在讨论房子。
  一个说首付又不够了,另一个说她本来够的现在不够了所以放弃买了,让不够那个需要就问她拿,不够的那个就开始骂,说房子涨得比坐升降机还快,炒房的害死人,再过几天她就是借了也不够了。
  周艾国觉得这俩女的肤浅,但也没闲到拍着桌子去找人理论,这会儿他忽然就想问问杨桢,看他的思想境界在哪一层,周艾国说:“你觉得这一个月房价蹭蹭往上跳,导致很多买家想买房却买不着,是我,或者说是像我这样的人推起来的,是吗?”
  这问题要是摆到刚抢到房的小蒋和郑大姐面前,他们毫无疑问会说是,但杨桢先有必须爱屋及乌的权微同志,再有昨天跟着孙老师上过课,学了个半罐子水响叮当,反倒是不敢随便回答了。
  ——
  孙少宁昨天在饭桌上跟权微东拉西扯,话题放荡不羁,从“你怎么一个叶菜都洗不干净”跳跃到“小黄求我把你家杨桢拐到漫展去卖脸,你就不用去了”再到“元旦干什么”,最后绕回了权微的老本行,由孙老师主讲经济和楼市之间缠缠绵绵到天涯的联系。
  话题是权微起的,他老人家的脑子跟别人长得不太一样,在这太平盛世不知怎么竟然想起了金融危机下的楼市。
  当时孙少宁打了个悠长的嗝,开始了他的演讲:“这方面最典型的两个例子,一个是1990年日本房地产形势,还有一个是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引起的弃房断供,再早的统计资料,就只有美国一个教授研究的芝加哥市房地产周期百年史,不过这个我就翻了翻,不清楚。”
  “先说90年的日本楼市,专家说的哈,楼市崩盘的起点就是1985年的《广场协议》,之后日元开始升值,国外的热钱涌向东京,股市疯涨、楼市爆炸,4年以后,日本的房价翻了两倍。你们看现在我们帝都的房价,十几万一个平米,贵出翔了有没有?”
  权微跟杨桢点了点头。
  孙少宁潇洒地并起食中二指将两人一指,嫌弃地说:“一看就是贫穷限制了你们的想象力,在1989年的东京,最好的商业地段的地价是100万一平米,牛不牛逼?”
  权微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听到这价格还是有点懵,100万一平的地,一天不赚个小目标都不好意思在上面做生意,可哪儿那么多亿给你挣啊,他试图化不可能为可能地说:“100万的单位是不是越南盾?”
  杨桢有点茫然,自力更生地开始用手机查越南盾和人民币的关系。
  权微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凑过去对杨桢讲悄悄话:“越南盾也是外国的一种钱,咱们的1块钱,差不多等于他们的3000多。”
  杨桢的心算能力一流,瞬间完成了100万越南盾和300块钱人命币的换算,然后觉得权微又在胡闹,他想听孙少宁继续讲,就瞟了老师一眼,声音很小地对权微提要求:“你别打岔。”
  “滚!”孙少宁削了权微一眼,觉得他在侮辱经济,“是100万人民币。”
  权微仇富地说:“那是该崩了。”
  有房的都希望崩,无.产阶.级就更喜闻乐见了,孙少宁如丝般顺滑地转入了下一个例子:“然后是2007年美国的次贷危机,还是专家说的。”
  权微没觉得老铁像讲师,只觉得他像个复读机。
  复读机认真地讲述着别国的伤痛史:“2001年美国互联网泡沫破灭以后,隔年他们那个美联储的主席,叫什么来着,哎哟,我就是记不住外国名字,这不重要,这主席打肿脸充胖子,不肯承认经济衰退,就把贷款市场转向了房地产。”
  “当时他们的贷款是这么弄的,如果一个人想买房子,那就准备好首付,去找房贷经纪人,经纪人再帮他们联系房贷公司,公司核实他们的身份、职业、收入和信用度。美国的信用调查比咱们简单,人口基数不一样嘛,你有没有逃过税、欠过债,一刷卡就能看出来,所以贷款按理来说,应该是很有保障的。”
  “但钱这小妖精的诱.惑谁扛得住啊,于是美国传奇的华尔街就把房贷公司的贷款给买了,包装成了一种证券,叫担保债务凭证(CDO),很多人看见房价涨了,就开始狂投CDO。这么火爆的证券不加码那多没市场,更多的房贷就成为必需品了。”
  “然后房贷公司就开始降低信用标准,降低、再降低,没得降了,就作假的。另一边房价呢,蹭蹭蹭地涨,最后给你作假你也买不起了,楼市就开始跌。房价上涨了,通货肯定也膨胀,美联储没办法,只能加息,这一加就完蛋了。还不起贷款的人从少变多,最后大家像跟风买房那时候一样,开始跟风弃贷,金融机构破产了,楼市也就崩了。”
  权微:“那个信用贷款,跟开发商降低首付比例、打折的套路有点像。”
  “是有点,但国情还是不一样,”孙少宁接着科普,“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我们也受波及了,但官方给出的数据很有意思,美国那边纷纷弃贷,但我们国内的弃贷率,只有5%。”
  “撬着高杠杆的炒房客,不用说,肯定是金融风暴最先冲击到的阶层,一旦经济危机来了,第一个被套牢的就是他们,这5%的弃贷率,简单粗暴一点来理解,可以猜测是炒房客和少数真的还不起贷款的工薪阶层。”
  “全国人民都在骂炒房客,说炒房误国,可他们只占5%,当然现在肯定不是这个数了,但比起基数来说,有钱人还是占少数,所以房价为什么一直涨,跟这95%的普通人也脱不了干系。”
  ——
  周艾国见杨桢好一会儿没说话,于是自问自答起来,这次他的声音里有点嘲讽:“房价平稳的时候,大家有钱也拽着不买,非要等到房价上涨,下饺子一样都跳进这口锅里来,谁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用喇叭怼在他们耳朵边上,逼他们这时候来买房吗?没有,他们自愿的。”
  杨桢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一个词来,人性——
 
第118章


第119章

  
  说好的12点15, 权微到底是晚到了十多分钟,高架桥出口处发生了一场没伤亡的追尾事故,他在那里堵了一会儿。
  杨桢是个危机意识很重的人,打电话只要听见权微在开车,基本都会自己先挂掉,等权微停车了再给他打过来。
  权微来的时候看见他路边上等,跟煎饼餐车的老板说着什么,对方笑呵呵的, 看起来聊得似乎十分愉快。
  权微跟很多人都不太处得来, 杨桢正好跟他相反,除了适婚年龄段的女性他主动在回避, 其他上至老人下到小不点, 他跟谁都能笑起来。就拿小区那几个物管大爷来说,权微在那儿住了好几年,一个都不认识, 结果杨桢来了不到小半年,那几个老大哥天天跟他打招呼,上班去啊、回来了啊、出去玩啊,活像杨桢是他们邻居家的大侄子。
  此刻他又成了煎饼大哥的邻家兄弟, 老板揭开了摊饼用的圆铛,让他的胳膊越过早餐奶和辣条, 悬在炉火口上方暖手。
  杨桢翻转和搓着手指, 见大哥在餐车里挑起了靠近中介门店的那边眉毛, 津津乐道:“诶, 我听人说早上那阵子闹哄哄的,是因为你们店里有个小子骗了别个房东的钱啊?”
  杨桢不想议论小冯,就笑了笑:“我上午不在店里,这个不太清楚。”
  大哥怎么都能挑到刺儿,嫌弃道:“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你们这个店的那个什么,哦对,管理也太那啥了。”
  其实店长已经拧着小冯,协同两个组长跟着被骗的那个房东去看证据了,出了这种违规操作,要是处理不好或者放任影响过大,店长和直管的组长也得丢饭碗,所以从会议室出来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但这大哥说的也没错,中介门槛低、体量大,市场秩序混乱,从业人员的素质良莠不齐,而且企业精神功利,处罚说实话,非常轻。
  就小冯这种情况,卖家的损失他赔不起,只能转嫁给公司,然后被辞退,对他来说最严重的影响,无非也就是安隅门下任何一个门店都不会再录用这个人,但这家不留他,还有下一家。
  人性化是非常美好的一种理念,但对于善于钻各种空子的不法分子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道避风港?
  当然,杨桢并不是乐于见到小冯被怎么样,他只是觉得一个心术不正的年轻人,被迫离开这里,似乎并不足以让他幡然醒悟,不过这是小冯和未来他周遭的人该操心的事,跟自己关系不大。
  有人在后面拍了下他的左肩,杨桢扭头去看,左边却空无一人,想想估计也只有权微会这么无聊,大白天的在他后面装神弄鬼,杨桢收回烤火的双手,接着去看右边,他眼底很快就印上了一张熟悉的脸,但他假装没看见,盯着权微颈旁边的那颗树说:“见鬼了,谁拍的我?”
  “我刚还是你的人,”权微对他有意见,“现在就成鬼了,你亏不亏心。”
  杨桢这才正眼去看他,一秒缴械地笑了起来:“亏,不止亏心,连胃都一起亏空了。”
  权微也就来晚了一点点,心里并不抱歉,将布兜隔着衣服往杨桢肚皮上一抵,说:“来,你的粮来了,拿去补仓。”
  杨桢接过来感谢皇恩浩荡,跟煎饼老板打了个招呼,快步提进门店里上微波炉伺候去了。几分钟以后,两人一前一后坐进车里,杨桢一个人在后座上吃得有滋有味,边吃还不忘捧太后的臭脚,挑一个菜就说一句好吃。
  虽然夸奖是促进家庭团结的良好品质,但权微还是笑他像个狗腿子。杨桢不以为耻,节约粮食地将碗里来了个一扫光。
  由于传播的时间不到半天,权微的房子离杨桢工作的白云路又有一段距离,下午第一个约见他的客户对“黑中介”事件并不知情。
  这个80后的男人在一路奔腾的楼市里焦急了半个月,见了房东什么要求都不敢提,价钱少点、有没有隐患、房东出不出佣金、送不送家具都不重要,唯独问了一个问题:能不能贷款?
  当下的风气是半数以上的房东都要求买家付全款,而且隔天要是看见附近哪个房源涨价了,二话不说就不卖了。
  买家提心吊胆生怕房东变卦,于是只要你爽快地签合同,什么要求都能答应,至于找金融公司垫资费用的那3.5个点,照这房价的涨幅,一个星期就涨回本了。
  权微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他此刻的态度对买家来说简直比天使还善良,因为他轻飘飘地说:“可以。”
  说见面就见,见了还不需要他去垫资,这么帅的中国好房东哪里找?买家感动得不行,兄弟兄弟地叫个不停,要请他吃饭。权微只是卖个房子,没打算组个饭局再认个朋友,不冷不热地说不用。
  既然双方一拍即合,那下一步就是中介向双方陈述购房过程中的风险和注意事项,然后打印中介合同。
  签合同的时候一个中介根本忙不过来,杨桢作为维护人,就里里外外地帮他们到打印机那里取文件。
  合同号需要找店长备份和盖章,这个过程稍微有点长,买家心里有点小九九,打着抽烟的借口跑出来找他的中介,两人就在店门口嘀咕。
  杨桢从打印室里出来,就听见买家在问:“小张,定金下多少合适?我听人说,多给点定金,房东不容易反悔,我可以给高的一点。”
  按照房东违约赔双倍、买家违约没收定金的固定条款,买家定金下的高,房东不履行合同就赔得多,定金最低基本是一两两万,最高是房子合同价的20%。
  中介哭笑不得:“我跟你说的就是合适的价,100万以下房子的定金5万,200以内的10万,都是这样的,你下多了也没用,不然房东要是赖皮了我们也赔不起。”
  这也是楼市火热期里才有的独特现象,名为上帝的出钱的顾客绞尽脑汁地想花钱,还担心别人不肯收。
  合同虽然都是大众模板,但从头到尾看一遍还是很有必要,然而实际签约途中,大家基本都是闭着眼睛瞎签、蹭蹭蹭地盖一堆手印,然后卖家下物业保证费,买家出佣金和贷款服务费,之后去给房东转定金。
  不到半个小时,权微就收到了10万的定金,名义上算是将他的房子无比顺利地卖了出去。
  买家兴高采烈地走了,午后的阳光灿烂,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杨桢和权微也就没急着上车,在马路牙子上慢慢往前晃。
  杨桢看权微的表情像是有点惆怅,就笑道:“怎么了?舍不得了?”
  权微被太阳晒得眯起了眼睛,懒洋洋地说:“没有,就是有种亏本的感觉。”
  “没亏,”杨桢开导他,“想下你入手时的房价,再看看这个价,都快翻倍了。”
  权微好笑道:“要是参照可以是入手价,那些房子我早就跳楼大甩卖了,跳完比买那会儿还是赚。”
  “你就当是众人皆醉你独醒了,”杨桢敷衍地安慰完,接着将手一摊笑着说,“不醒也没办法,合同都签了。”
  权微想了想违约这个事,没人谴责他,可自己都觉得亏德行,他说:“卖房真是伤老心。”
  杨桢无情地戳穿了他:“别装了,你不老。”
  收下定金之后,下一步就是等买家开具收入证明和银.行流水,再由中介牵线叫上买卖双方去银行面签。
  时间还早,杨桢便决定回门店再奋斗一把,权微将他送到公司之后,自己开车先回家了。
  事实证明杨桢这个决定是英明的,因为他刚到店里没多久,微信上就收到了银.行的反馈,在本次房贷之前,郑大姐还有一笔2014年申请的、为期5年、金额25万的民间借贷还没还清,因此她的购房申请被驳回了。
  接到这个消息的郑大姐懵得晕头转向,在电话里跟杨桢嚷嚷:“25万?怎么可能?俺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几个零都数不清楚,还借呢。”
  杨桢看这大姐朴实节约的性格,也不像是能欠下25万的作风,他安抚道:“大姐您冷静一点,您要是真的没借过这笔钱,那就是误会,误会肯定是能查的清的。”
  郑大姐“哎”了一声,听起来慌而崩溃:“你叫俺怎么冷静嘛?没头没脑地多了那么大一笔债,俺们家最多最多的一回,就是问亲戚借了2万块钱装修老家的房子,可那也是给的现金打的欠条啊,跟银.行有个锤子关系哟?天老爷,你把那银行的电话给俺,俺自己问问去!”
  杨桢可不敢给她,他办按揭的这个银.行职员,还是公司给分配的重点保护资源。
  目前银.行发放贷款的门槛是申请人得有固定工作,但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开不出来,因此假的工作证明一抓一大把,这里就需要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种操作模式有点像2007美国推行次贷,但会不会因此衍生楼市泡沫的破灭危机就不得而知了。
  郑大姐要是恼了,最坏的情况是她不买房子,但核贷的人要是被惹毛了,就得有一批人跟房子失之交臂。
  杨桢晓之以理地说了半天,这火爆的大姐才安分下来,开始思考她2014年到底干过什么。
  “俺真没借过那么多钱,”良久之后郑大姐异常坚决地说,“俺可以发誓,那绝对不是俺借的。”
  杨桢引导说:“那您的家人呢?也有可能拿您的身份证去贷款?”
  “不可能,俺们家那口子老实得很,再说他借钱也没……等等,你让俺想想,身份证……2014年……身份证……”
  郑大姐像和尚念经一样重复了这几个词好几遍,接着忽然说:“俺想起来了!俺男人有个大侄儿,是做收购粮食生意的,那年问俺借了身份证,说是用俺一个什么、什么资质还是嘛的,说啥也不影响,俺、俺就借给他了。”
  杨桢直觉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他一个从前没有身份证的古人都知道,这种重要的证明凭证绝对不能随便借给别人,不是不盼别人好,而是人这一生里很多资源,都只有一次享受的机会。
  这个问题一出现,杨桢一边着手找解决办法,一边立刻给小蒋打了电话。
  “小蒋,你去人行营业厅查一下你的征信,回头告诉我有没有什么不良记录。”
  小蒋刚自我消化完“黑中介”事件连带扣在杨桢身上的黑锅,闻言奇怪地说:“查征信干嘛?我信用卡每个月都按时还了的。”
  杨桢跟他说了郑大姐的突发情况,小蒋吓一跳,但还是有顾虑:“不是说征信查多了不好吗?会影响银行放贷。”
  “你听谁说的?”杨桢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谬论了。
  小蒋:“半度君山的售楼处里的中介说的,说是查的越多,银行就会怀疑你是不是常常要借钱,或者是信用卡办得太多,自己都搞不清楚还没还,只好不停地查征信了。”
  上次杨桢刻意问过人行的个贷经理,对方告诉他,这纯属以讹传讹,他好笑道:“他说的不对,你只要自己没逾期、没欠债,信用就不会用问题。我专门问过,查几次是你的自由,网上查征信不收费,但有延迟,柜台上每个月能免费查2次,第2次开始收费,25块钱一次,人行欢迎你去给他们创收还来不及,你去查一次,稳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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