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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郎(48)

作者:常叁思 时间:2018-01-11 20:19 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古穿今

  剩下的“诶”字还在嘴边,就被权微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借尸还魂了不起哟,你想对我干什么?还想让我怕你。”
  “没想干什么, ”杨桢否认到一半,忽然有点内心发虚。
  坏事歹事一概没想,就是偶尔想过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所以这个事你以后别到处说了,”权微就不爱听那一句,什么尸啊魂的,明明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到我为止,明白吗?”
  “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他也没人可说,杨桢仰起头来看他,“你是跟我关系最好的人,你都不信。”
  权微感觉自己一下就被看透了,这让他怎么信?他的三观建立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上,要是就凭杨桢的几句话就能把他的世界变成山海经,那他估计离神经也不远了。
  “我……”权微顿了一秒,在他头顶顺毛摸了两把,安慰道,“以后会信的。”
  杨桢走得实在是辛苦,心里想着希望如此,嘴上开始挣扎:“你能不能高抬贵手,让我起来?”
  “可以,”权微一副万事好商量的语气,“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最大的秘密已经和盘托出,其他的问题都不叫问题,杨桢十分干脆:“好。”
  权微在有人嘶喊的背景音里说:“你的大名,是不是还没告诉我?”
  杨桢拽着他背心维持平衡的手指猛然一紧,他从来不知道自我介绍竟然会让人紧张。
  “章舒玉,立早章,舒华的舒,玉树的玉,”他轻轻地说,“我叫章舒玉。” 
  爷爷那一辈以前的人名字都很有内涵,这个名字属于那一波,权微觉得这名字带着一种书香门第的气质,同时隐约又觉得耳熟,他应该是在哪里看过,但过目的时候没走心,一时半刻也没想起来就在杨桢床头的那张纸上。 
  “章舒玉,”权微连在一起念了一遍,然后评头论足地说,“好像是要比杨桢好听一点。”
  顶着杨桢名字的章舒玉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浑身霎时就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像这不是一声叫唤而是一种认同,他鼻子发酸地说:“多谢夸奖。”
  “不谢,”权微说着就松开了锁他脖子的手臂,“雨好像变大了,走吧。”
  阵雨来势汹汹,两人蹿回车里的时候外套差不多都淋透了,权微开完暖风就脱了外套,从后座上拖来购物袋开始拆小胶皮,杨桢没有衣服可换,于是就坐着没动。
  然而没几秒权微“哗啦啦”地从纸袋里拉出棉服,先劈头盖脸地扔了杨桢一个乌云盖顶。
  等杨桢揭开盖在脸上的衣服,才发现权微手里还有一件一样的,他愣了一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地说:“你不是买了一件上衣一条裤子吗,怎么成两件上装了?”
  “你记错了,”权微套着袖子一脸笃定,“我买的就是两件上衣。”
  杨桢有点不能理解:“干什么买一样的?那四件不都挺好的吗?”
  权微心说你知道什么叫情侣装吗?这就是。
  可现阶段他送出去杨桢不会要,他只好胡说八道:“买一件、扔一件,体会一下当有钱人的感觉。”
  杨桢不会信他的鬼话,湿气已经渗穿了后背的毛衣,他识相地连忙换上了这件“要扔的”。
  很快豆大的雨点就砸得挡风玻璃噼里啪啦响,路旁的香樟也被狂风吹得张牙舞爪,路况十分的糟糕,权微不敢分心驾驶,剩下的路上两人就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之后又太晚了,两人着急忙慌地依次冲了个澡,直接回房烙大饼了。
  时间带来缓冲的劲头,之前由于孤勇或震惊而麻木的思维开始蠢蠢欲动。
  权微这辈子就没想过要富可敌国,所以要把杨桢供在家里这句话的水分很多。
  在他狭隘的认知里,杨桢的精神应该是有点问题,也许是受伤的后遗症,也许是一直没卖出房子还贷的压力太大,产生了一定程度的错觉。
  现在很多人的心理都有点毛病,权微没觉得这有多像洪水猛兽,而且杨桢没有反社会人格。退一万步说,这人以前品性恶劣而且赌博,现在反倒成了个礼貌勤奋的好青年,要是后遗症都这么积极,其实来个一打也没问题。
  就是杨桢这个借尸还魂的癔症吧,听着还是挺渗人的。
  权微没打算惊扰他,但总归是觉得应该找医生看一看,他被室友的惊天言论吓了一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凌晨起来撒尿,关了灯晃到杨桢门口想看这人是不是也一样辗转反侧,谁知道黑暗里的人呼吸深沉绵长,睡得不知道有多香。
  权微当时就觉得杨桢果然是个缺心眼,因为不在意自己是哪位,所以该吃吃该睡睡,他一想就觉得特别吃亏。
  杨桢掏空了心里的秘密,倒头直接睡到了天亮。
  权微没说信他,反倒更让杨桢放心,这人虽然有点刺,但身上有点君子遗风,不欺不瞒、说一是一,而且权微对他的态度没有变化,这说明他们关系并不会因此疏远。
  杨桢不急,不急着还债,也不急着证明自己,他一直相信珍贵或隽永的东西上,都需要凝聚很多的时光。
  权微夜里打小九九,白天活该爬不起来,杨桢关门的时候他还在周公的邀约里无法自拔。
  然而上班的杨桢也有人约,他连续“早退”两天,今早一进门店,立刻就遭到了组长的围追堵截。
  组长姓刘,是个刚过不惑之年的矮个子大哥,天生一副笑脸,但要是以为他不会生气那就大错特错了,谈话的第一句就不怎么客气:“小杨,你最近工作的热情好像不是很高啊。”
  杨桢前面自动加的班仿佛都是过眼云烟,不过跟领导对呛的都很想不开,他没反驳,顺着坡就下:“这两天家里有点事,不好意思。”
  组长心里有气并不是因为他早退,所以他态度够怂也没用,刘组长严厉地说:“谁家的经都不好念,家事要处理好,但也不能耽误工作,这是上班的职业素养,明白吗?你看看你这个月的成绩,比上个月还不如。”
  他说着狠狠地用马克笔敲了敲小黑板上,上面用粉笔拉了表格,写着组内人员的名字和本月得分,最高是16分,杨桢是5分,他皱着眉毛说:“你来店里这么久了,连租赁的单子都没有开一单,这不像你的实力啊小杨,你简历上的成绩很漂亮,模样啊口才都很优秀,我不是很明白你怎么会落到垫底?”
  杨桢心说我也不是很明白,现在的人撮合买卖双方靠的几乎都是左右逢源的骗。
  房产中介的存在很有必要,没有他们到处打听来的房源和提供的平台,要买要卖都会麻烦出三五倍,但名声真的是走哪儿都臭气熏天,而且很多业务员辞职的理由都是良心难安。
  有次杨桢心血来潮,在搜索框里输了一行字:你碰到过靠谱的房产中介吗?
  然而搜出来的页面匪夷所思,没有一条正面评价,清一色全是不靠谱、无良、风险、伤钱等等。
  正直的中介肯定存在,不过杨桢目前没遇到过,因为他入职以来接受的第一次培训,被教的内容就是些歪门邪道。
  劝人假离婚获取低利率首付、传授获取大额的个人信息的方法、带看房的次序里大有玄机、如何“钓鱼”、如何技巧性地隐瞒房子的缺点、恶意抹黑对头的房源、找托抬价杀价等等。
  从你还是个业务员的时候,就被灌输了世界是方的理念,因此之后的每一步,就被设定成了离原点越来越远。
  杨桢倒不是不会忽悠,就是这种一次自杀性的交易风格不是他认为能赚钱的方式。
  挨训的小罗罗闷不啃声就好,杨桢被危言耸听地训了一通,还是同事过来敲门说是他的手机有来电,组长才意犹未尽地放他走。
  杨桢回到工位上,发现电话是秦如许打来的,这女人在那边说,今天下午她跟王立签购房合同,提醒杨桢不用再出力了。
  杨桢想起那一笔轻而易举就被抬起的2万,唏嘘之余还是恭喜了秦如许,挂掉电话之后他将贴在电脑下边的便利贴给撕了。
  这是他唯一一张在跟的备忘录,撕掉之后电脑上就比光棍还干净了,然而万事没有绝对,没过几分钟前台的美女忽然在门口喊。
  “杨桢,有人找。”
  喊完之后她立刻从工作模式切换成了狗仔队,握了个拳头在心口,对着自己在办公室的小姐妹意图小声实际上一点都不小地说:“帅哥出没。”
  杨桢认识的帅哥屈指可数,不是他房东就是房东的老铁。
作者有话要说:  权微:不搞悬疑,是我,来秀恩爱。
   
第75章

  
  权微醒来一看时间, 已经10点了。
  他最近的作息混乱无比, 半夜不睡早上不起, 这样十分不利于展开各种事业,比如当个合格的炒房客、包租公, 甚至是拓展他的搅基之路。
  权微的梦里向来啥也没有,因此白天的脑力活动更加丰富,今天他醒来的第一个念头, 还是杨桢借尸还魂的“高谈阔论”。
  勤劳的室友已经上了有小半天班, 权微心情复杂地收拾好自己,在回自己的屋和杨桢的卧室之间犹豫了两秒, 不打招呼地进了别人的房间。
  首先杨桢没关门,其次他扭了腰那会儿,睡着的时候杨桢也进过他屋,他进来就当是扯平了。
  杨桢卧室里的东西不多,一眼就能尽收眼底, 没有装饰没有摆件,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墙上那些字画,权微想起牙行, 径直走到了床头前。
  名册静静地贴在墙上, 第二竖行就是章舒玉的信息,权微的目光从“东家”滚到“卒”, 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杨桢的话他今天仍然不信,但一个人既舍弃了身份证,又把虚拟的本尊设定成死亡, 再看名册上的其他人,清一色全是长命百岁地祝福,对比来看就显得更凄惨了。
  权微没有逐个地数,但这名册上的人很多,哪怕真的是要去写小说,也没见着哪个作者会为一个小商铺的所有人都取个名字,他很好奇杨桢到底是什么毛病,也想了解,但一时也是狗啃刺猬无处下嘴。
  玄乎的事就要问神叨的人,三庆凤爪的二舅老爷就是权微脑子里的首选,他回自己屋里拿了电话,立刻给老头打了电话。
  老人睡眠少,每天都是起个大早,二舅老爷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就在剑门花鸟市场,离权微的家不到2里地,权微让老头等等他,换上衣服就过去了。
  杨桢第一天住进权微的家,中午出来采购看到过市场的路标,当时心里就想有空了就去逛逛,谁知道这么久了还没去成,倒是权微无心插柳,先他一步到这里观了趟光。
  剑门的经营模式有点像帝都的潘家园旧货市场,就是规模小些、东西更杂,连踩风车的荷兰鼠也有得卖,权微穿过重重玉铜瓷绣的小排档,来到了舅老爷所在的三生鬼街。
  鬼街没有鬼,相反还是一条分了类的旧书街,两米宽的青砖道上对着摆开,装神弄鬼地挂满了烂到抽丝的老幡布,只卖周易风水易经八卦这些撰本,假货居多真货也有,就看买家是什么样的利眼了。
  舅老爷章其就混在一众书摊中间,他不卖书,只是帮老朋友看看摊子,但在他摊位前停留的人一半都不是为了买书。
  章其是个老相士,在青山市看相的圈子里有点名气,传说他那只没有玻璃体的右眼能看见前世和今生,这特异功能显然是神化常人,但多数时候他就是说得很准。
  不过章其不太给人看相,他这一辈子是孤独终老,看上的女人年轻时早夭,连自己也说不好是不是说人的命理折损福气。
  权微看见他的时候,老头正裹着件军大衣坐在折叠小马扎上赶人。
  “说了不看不看了,你个小辈怎么比我还聋啊!你越坚持我越烦你,更不给你看了,忙去吧,啊,别挡着我做生意。”
  权微走到他摊钱蹲下来,假装自己是个买家,翻着一本蓝皮线装书询价:“老板,这个怎么卖?”
  章其一看是他,一收怒容又笑了起来:“你小子半个月不见人影,怎么忽然想起找我了?”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权微法式乖巧地说,“还能是怎么的。”
  章其人老眼不瞎,笑着骂他:“你就算了吧,有事赶紧说,趁我耳朵还听得到。”
  这大庭广众的权微根本没法跟他说,非要借一步说话。正好他没吃早饭,章其又对市场外头的烧饼情有独钟,两人将贵重的书锁起来,剩下有明码标价地撂在摊上请左右的老板帮忙照看,少的扶着老的,慢悠悠地混进了人潮中。
  10分钟后两人坐在古建装修风格的壕气烧饼铺里,权微狗腿地倒茶倒水,一边“隐姓埋名”地将杨桢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舅老爷,我有个朋友,表面看起来跟我一样正常,就是坚持说他是借尸还魂,不叫身份证上的名字,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您老在贵圈里,遇到过这种或类似的情况没?”
  章其喝了口大叶茶,类似的情况多了去,他还遇到过声称自己是妲己转世的小姑娘,把自己打扮得特别狐媚,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文不对题地用惨白的右眼盯住了权微:“你说的是你上次带到店里去的那个朋友吧?”
  权微心神一震,觉得这舅老爷还真是有两把有点吓人的刷子,他惊悚地说:“您这就知道了?你不会是早就看出他魂魄不对来了吧?”
  在老人沉默的片刻里,杨桢的说辞在权微的脑海里因为震惊似乎变得可信了起来。
  章其没法跟他说,他们这行学艺精不精还是其次,最主要就是得管住嘴,像他学的这个分类叫“哑金”,看相的时候不能开口说话,不闻也不许人问,坏规矩的再亲近也一生拉黑。
  老人敷衍道:“这还用看吗,你以为你有很多朋友啊?”
  权微无法反驳,刚产生的幻觉瞬间散了个干净,他上下求索地说:“那您觉得他说的可不可信?还是我该带他去看看脑科?”
  章其吹开茶叶,水蒸气在他眉眼跟前蒸腾,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他笑呵呵地说:“你对你这朋友挺上心的嘛。”
  “可不,”权微笑得没脸没皮,“我就这么俩朋友,不珍惜等人跑了,哭都没地方哭。”
  “那你带他去看脑科么,”章其说完,垂眉搭眼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补了一句,“不过有时间你让他上我那院子里去一趟,你别跟着来。”
  不许去跟回头算出个子丑寅卯来也没人会告诉他是一个意思,那他跑这一套的意义在哪里?
  权微不乐意地皱起了眉毛,不过最后还是乖乖地答应了,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前,他希望杨桢是健康和正常的。
  将章其送回摊位之后,权微穿过旧物区,在连老师电话机都有得卖的诸多物件里看见了一把破算盘,杨桢在他工作室里流泪的画面猛地蹿进了他的脑海,权微当即又跌入了矛盾的境地。
  一方面他认定杨桢的精神有问题,但每每又会有一些所见所闻让他觉得这人说的就是事实。
  现在权微听从内心的感觉,假设杨桢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章舒玉是怎么死的?他活着的世界是哪个朝代?他就这么原生态地穿过来,又是怎么适应这陌生的社会的?
  一定特别艰难……要是活得顺溜和快活,也不至于对着个算盘触景生情。
  要是假的话,结论也是半斤八两,杨桢因为压力过大产生了癔症。
  爱他不能只是说说而已,杨桢这么难了还想着替他省钱,权微投桃报李,直接开车去了安隅的门店。
  ——
  孙少宁的不少大作,出于朋友的礼貌杨桢都去网上拜读过。
  作为一个犀利的喷子,孙少宁打死不为楼市筑基添砖加瓦的决心跃然屏上,想来也不会来买房子,杨桢觉得来的是权微,出来看见本尊便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有点好奇:“你怎么过来了?”
  早上没打照面,他心里还有点忐忑,怕权微醒来之后变脸,这时看他神态自然,说完了就像傻子一样抿着嘴笑。
  权微胡扯道:“来质问你为什么没给我买早饭。”
  要是这话的对象的孙少宁,权微肯定会被槽一句“你又不是霸道总裁的小娇妻”,而且杨桢又不是他爹妈,管了是情分,不管他也没资格问,这野撒得都越过边境线了。
  然而杨桢这种不分彼此的感觉,画大饼说:“没来得及,明天给你买。”
  “逗你玩的,”权微好笑地说,“这也信,我过来找你租房子。”
  杨桢眯了下眼睛,没意会到他想干什么:“租还是出租?哪套房子?”
  墙壁后面有人在探头探脑,有女生也有男性,权微瞟了一眼,搭住杨桢的肩膀将人往外面带:“有烟吗?给我来一根,我到外面跟你说。”
  他最近爱上了动手动脚,特别是搭肩膀这个动作,特别的能让人产生占有的感觉。
  哥带着你,说往东就东。
  杨桢不知道他正在膨胀,给他抽了根烟,又拿火机准备点火。
  抽烟就是权微的一个借口,他就是觉得跟杨桢说话,闲杂人等来凑什么热闹,他接过烟挂在了耳根上,摆了下手示意不要火,拿出正形来跟杨桢说正事:“出租,就是要租给李大爷和秦女士的那两套。”
  杨桢霎时满头雾水,说好的给他省钱,说好的不通过中介直接签呢?
  他委婉地复述了一下之前的谈话内容,然后听见权微说:“我占了便宜你就得吃亏,没有这样对自己人的,上回答应你是我没走心,我已经反省过了。”
  说着他伸出拳头在杨桢肩膀上杵了一下:“开单大吉,开不开心?”
  这人根本没用力,杨桢却感觉肩膀上的力道震到了心里,他呆了一下,忽然拉住权微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拉,同时用身体撞了上去,两副胸膛顷刻间撞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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