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咸鱼[快穿](157)
郑孟贤因他这幅表现心跳都漏了一拍,“怎、怎么了?”
秦铮摇头,“无事,只是有些奇怪,陛下倒不像这么容易被吓到的人。”
“秦将军何出此言?”秦铮一被召回盛京就锒铛入狱,好像连沈明烛的面都没见到吧?
秦铮道:“末将被放出天牢前一晚,曾见过陛下一面,他执剑,刺死了对末将用刑的狱卒。”
似是想起了当时事,秦铮叹了口气,“说来惭愧,那时末将险些以为要死在此处,幸而陛下及时赶到,救了末将一命。他还嘱咐另一位名为‘崔循’的狱卒照顾末将,末将应该去谢恩的。”
在场三人越听面色越是古怪。
不是,秦铮口中的沈明烛,和他们认识的沈明烛,是同一个人吗?
沈明烛作为主和派的最大头目,怎么可能去天牢救秦铮?难道那天晚上有人假冒小皇帝?
电光火石间,沈应像是忽然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他惊叫一声:“崔循?”
郑孟贤扭过头:“殿下想到了什么?”
沈应神情晦涩,额头渗出涔涔冷汗,“韩宜说他与一人有旧,恳请本王将其调入禁卫军,那个人也叫崔循。”
而且原本也是天牢的狱卒。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显然世界上没有两个崔循,他们分明就是同一人!
所以根本就不是与韩宜有旧,是沈明烛特意交代过吗?
郑孟贤与许瑞章也同时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目光骤然凝重,只觉心头像是笼了一层黑云,满是密密麻麻的疑点。
沈明烛为何会在深夜冒雨去天牢?
莫非只是特意去保秦铮一命?
他知道了秦铮那晚有性命之忧?
可是谁要对秦铮不利?
只能是韩如海。
陛下原来并非不学无术,并非昏蒙无能,并非荒唐纨绔。
按秦铮所说,他会武,习得一手好剑术,杀伐果断,冷静机敏,三言两语引得崔循俯首效忠。
所以从前的他都是在伪装?
他在防着谁?
只能是韩如海。
自太后去后,陛下藏了整整七年,如今为救秦铮方才泄露出几分真实面目,所以……
所以沈明烛是得知韩如海要杀秦铮,不惜暴露自己夤夜冒雨往天牢救援,回宫后又遇到了韩如海?
所以……韩如海杀了沈明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三人脸色瞬间苍白似鬼魅,刹那驰魂宕魄,只觉冥淩浃行,魂无逃只。
是他们无能,才会让他们的陛下孤苦无依被钳制了七年,空有圣明君主心,不敢行敬天爱民事。
沈明烛是天子啊,怎么连治理天下,善待忠良,都得做得小心翼翼?
可是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斯人已逝,走出了世界,告别了时间。
他们连弥补都做不到。
他们甚至不能再沈明烛面前请罪,为当年的误解、怨怼、责备道歉。
沈明烛已经死了。
许瑞章再也抑制不住闭上眼,身形颤抖,泪水滚滚流下,“臣有负圣恩……”
郑孟贤抬手想要安慰,想要让许瑞章控制一下情绪不要让秦铮发现,可他刚张了张口,便也忍不住泪意。
他别过脸,悄悄用袖子拭泪,无声而泣。
他又何尝不是呢?他愧对陛下,也愧对太后。
秦铮惊地从床上坐起来,慌张又疑惑:“这是怎么了?”
沈应长长地叹了口气,勉强挤出笑意:“无事,不过是想起从前对陛下多有误解,故而心生愧疚罢了。”
秦铮将信将疑:“是,从前……末将也对陛下多有误解,还未向陛下请罪。”
沈应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近来不见大臣,这点我等不曾骗你。你养好身体,替陛下夺回漠北,便是最好的谢罪。”
秦铮虽然疑惑,还是觉得有道理,他点了点头:“是,多谢王爷提点。”
*
朝堂上对钟北尧的态度看法不一。
毕竟虽然打了胜战,但钟北尧擅自发兵也是事实,倘若朝廷不打算与契胡撕破脸皮,钟北尧便是大雍的罪人。
有人说功过相抵,有人说严惩不贷,可郑孟贤还是顶着压力给钟北尧送去嘉奖。
上一个打了胜战却被下狱的秦铮在前,倘若钟北尧也落了同样的下场,百姓必会怀疑他们主战的决心。
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士气,万不能散。
钟北尧送走了来传旨的钦差,领着一堆奖赏进了军帐。
沈明烛坐在桌案前看书。
大抵是今天没有作战计划,他没穿盔甲,只简简单单一身白色长袍。刚开春不久,还有些微凉的冷意,肩上披了一件缀着狐裘的披风。
这当然不合适,战备情况下,士兵将领除了睡觉都得穿着盔甲。
沈明烛偏偏可以光明正大地当个例外。
且他分明用了特殊待遇,却还能让全军上下皆信服无比。
钟北尧将东西随意找了个角落放下,欲言又止。
沈明烛头也不抬:“有话就说,支支吾吾做什么?”
也不知道他分明一眼都没看向钟北尧,怎么就能精准发现他的为难。
“陛下,臣有一事不解。”钟北尧小心翼翼:“盛京传闻陛下受惊静养,特许晋王殿下代理朝政,可是陛下您分明在此处……您是和他们商量好了以抱病为借口,还是一个人偷溜……呃……独自做的决定?”
沈明烛放下书卷,笑意盈盈地看了他一眼:“你猜?”
钟北尧:“……”
看来是后者。
他就说,要是郑国公他们知道陛下在这里,至少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
钟北尧谨慎地问:“那这传旨官前来,该不会得了暗中嘱咐,来寻陛下吧?”
钟北尧代入一下自己是某天一大早发现陛下失踪的晋王殿下,就觉得一阵心梗,就如同作战时他看到陛下嚣张地冲在最前面一样。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身上也得常备救心丸了。
钟北尧心有戚戚然。
沈明烛不以为意:“不可能,他们只觉得朕死了,不会派人来找朕的,放轻松,以及,都说了要称‘公子’!”
钟北尧:“???”
什么叫只觉得沈明烛死了?
所以小皇帝在晋王的眼里,不是失踪状态,是死亡状态吗?
钟北尧手抖了抖,“公、公子,您知不知道,若晋王殿下将您的……您的死讯传了出去,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登临帝位,待一切尘埃落定,您就算回去也于事无补了。”
所谓皇帝,就是他说一个人死了,就算那个人活着也是死了。
“我知道啊。”沈明烛奇怪地看着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钟北尧张了张嘴。
钟北尧闭上嘴。
钟北尧无话可说。
公子,有没有可能,我现在的反应才是正常表现,不正常的是你?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大不了就打回去。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人,他充其量只是觉得盛京城里端坐高堂的都是一群垃圾——如今正在盛京养伤的秦铮将军例外。
再者而言,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对沈明烛有一百二十分的信心。
陛下无所不能!战无不胜!
而在他眼中无比靠谱无比英明的陛下目光不经意扫过舆图,于是问他:“开春了,是时候把清、淮二州收回来了,你觉得呢?”
钟北尧:“?”
陛下,敢问这二者之间的联系是?
第127章
“你先前不是说邻县冬日遭了灾, 百姓衣单食缺、饔飧不继吗?开春也该春耕了,我寻思可能是地盘不够大,可种的地不够多, 你觉得把清淮二州拿回来会不会好一点?”
沈明烛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居然还很虚心。
钟北尧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公子,朝中补给未至,这就要进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