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咸鱼[快穿](188)
“狄戎不是已经龟缩在河对岸,闭城不出了吗?”
“这是假像,一场败仗不足以叫狄戎伤筋动骨,宗阶亦是当世名将,没这么容易退却。不过有了先前那一遭,倒是彻底断了狄戎与契胡联合的路。”
商九安自然是相信秦铮的判断的,只不过……
他叹了口气:“将军,军中粮草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一直都没得到来自朝廷的援助,漠北每一场战役,全都是他们自力更生,以耕养战,此前能全军进攻,已是耗尽了三年积累。
商九安道:“不若再等些时日,秋收之后,军中也宽裕些。”
秦铮皱了皱眉,有些可惜:“难得有此良机。”
他沉吟片刻,断然道:“那就背水一战,至于日后,我给陛下上书,请朝廷相援。”
“将军!”商九安未曾想秦铮会下这样一个命令,眼神错愕。
身为秦铮的副将,他知道秦铮用军看起来大胆,但其实再慎重不过。将军把麾下每一个将士的性命都看得极重,所以每一步都细细推敲。
秦铮轻易不会下破釜沉舟的命令,怎么会把后路交给背弃过他的朝廷?
秦铮眼神中似有怅然,“九安,有些事,仅凭我一人是做不成的。”
他需要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后盾。
“将军,你就好好当个将军,安邦定国,开疆扩土,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秦铮想,假如公子真是当今陛下,那他应该不会再信错人。
*
没想到秦铮写封信背后还有那么多敏感辗转的思绪,沈明烛看到后二话不说就批了。
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他理应保障军备所需。
要不然,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
两月之后,西境大捷。
镇远将军钟北尧生擒契胡孛烈,班师回京。
与此同时,狄戎重整旗鼓,再犯漠北,大将军秦铮率青翼军应敌,首战告捷。
边境的好消息接踵而至,京中也杀了个人头滚滚。
小皇帝从长乐宫走到朝堂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当初支持向狄戎称降的主和派,他的手段比沈应要强硬多了。魏敦山手执刀剑立于他侧后方,只等他念出名字,便不假思索上前将人捂了嘴带走。
百官们哪里会怕?被这群软骨虫压了这么长时间,满腔愤怒无从宣泄,如今只觉得大快人心。
眼见沉疴一扫而光,朝廷颇有些焕然一新的气象,郑孟贤时常觉得如在梦中。
上苍当真赐予了他们一个如此英明神武、杀伐果决的帝王吗?他当真看到了契胡国灭,孛烈被俘,狄戎节节败退吗?
郑孟贤心想,如若这真是梦一场,那他情愿再不醒来。
“国公?”同僚推了他一把,目露担忧:“国公昨晚没睡好吗?”
早朝快要开始了,他怎么还一直走神?
“啊,”郑孟贤如梦方醒,扯了扯嘴角:“只是在想事情。”
“噤声,陛下来了。”
沈明烛入殿,众人拜过,沈明烛回礼,早朝便这样按部就班地开始。
朝臣出列:“陛下,晋王殿下与镇远将军业已奉命回京,正于殿外等候。”
“宣。”
二人入殿。
钟北尧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抱拳行礼:“臣钟北尧,参加陛下。”
他面色平静,一幅不认识沈明烛的模样。
“免礼,钟爱卿果然一表人才,此次灭契胡,俘虏赫连雄,当记一大功。”沈明烛也装模作样。
“陛下过奖,非臣一人之功,臣整理了麾下将士所立功勋,恳请陛下嘉恩。”钟北尧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双手呈上。
韩宜将其取过,递给沈明烛。
站在最前面的郑孟贤眼尖,瞥见沈明烛接过文书时不小心翻开了一角,里头一片空白。
他眼皮跳了跳,别过眼不看了。
沈明烛细细翻阅,看得格外仔细,“都是好儿郎,为大雍立下了汗马功劳,理应有赏。传旨——晋冯晓山为中郎将,赏白银……”
他一个个念了过去,“衍州渠宿人士宋时微献策有功,留任京中,特封为观文殿学士,入内阁协理政事。”
其余人:“……”
图穷匕见。
行吧,你是皇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152章
年轻的皇帝踌躇满志, 要提拔自己的心腹,组建属于他的势力,朝臣们可以理解。
新官上任三把火, 何况天子乎?
虽然这把火烧的时间晚了一点。
沈明烛接着叹了口气:“李成德逼宫一事,朕深感痛心。巍巍皇城,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为朕分忧,任其与方广年偷合苟容,长驱直入朕之寝宫。”
他面色沉痛:“方广年, 那是朕的禁卫军副统领啊!朕把朕的安危交到他手上,他今日能联合逼宫, 来日,是不是就能把剑架在朕脖子上?”
朝臣:“……”
方广年已经死了, 来日顶多变成鬼吓您一跳。
朝臣们同样也摆出愧悔神色, 齐齐跪倒:“臣无能,臣万死。”
“丁弘鱼肉百姓在前,李成德逼宫在后。”沈明烛道:“朕决定, 建天网以监察百官, 不属三省六部, 直达天听,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这……”百官齐齐怔忡。
然而神情变了几变,到底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历朝历代,好像总有这样的机构,他们是皇帝豢养的野狗,是悬在百官头顶的一柄剑。
沈明烛想要,他们也无力阻止,只能寄希望于他是个强硬也仁慈的君主, 能够抓得住缰绳,也能不随意使用。
沈明烛道:“天网之首称指挥使,第一任指挥使肩上所担尤重,由韩宜担任。”
韩宜是谁?
百官们第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及至在脑中盘旋筛选了一圈后才猛然震惊地想起——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这下像是捅了马蜂窝了,百官们激烈反对:
“不可,不可啊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太监如何能当此大任?”
“韩如海前车之鉴尤在,万望陛下切莫重蹈覆辙啊。”
“天底下从未有此先例!”
韩宜也愣了许久,待他回过神,还没来得及产生些兴奋或是什么别的情绪,扑面而来的就是所有人的反对和排斥。
仿佛他罪大恶极,合该千刀万剐似的。
韩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沈明烛慢吞吞合上空白文书,“若是要谈前车之鉴,那不如翻开史书细论,韩如海在前,太监不可用,秦桧在前,文臣不可用,安禄山在前,武将不可用。这么看来,与身份是太监还是朝臣无关,是男人不可用,不如诸位爱卿全都引咎卸职好了,朕起用女子,想来朝堂会干净许多。”
朝臣听得瞠目结舌,“这、这如何使得……”
怎么能这么算?
“哦,对了,朕偏私宦官、向狄戎阿谀求和在前,朕也不当再用。依诸位爱卿来看,这皇位该换谁来坐?”沈明烛问。
这说得太严重了,百官们哪敢附和。
他们纷纷跪倒:“臣惶恐,请陛下恕罪。”
韩宜也在一旁跪下。
他眼眶发热,嗫嚅了几下,有心想劝沈明烛算了。
陛下看重他,惦念着他,记得他的功劳。
这便足够了,除此之外,不敢奢求太多,毕竟那本就不是他一个太监应该拥有的东西。
陛下何必为了他与百官呛声,甚至这样贬低自己呢?他不值得的。
沈明烛心平气和,不紧不慢:“朕还愿意讲道理,是为了你们面子上过得去。朕想提拔一个人,其实本来不需要理由——也别和朕说什么自古以来,有些事情,该变就得变,对吗?”
他露出和善微笑。
沈明烛坚持如此,朝臣们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