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咸鱼[快穿](32)
越说越理直气壮。
“哦?正常?”沈明烛淡淡笑了笑,目光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他,“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也叫正常?”
贺时序唯唯诺诺:“嗯……怎么不是呢?”
沈明烛不理会他的强词夺理,随手将记录的本子往桌上一丢,不算重的力道, 贺时序却没忍住抖了抖。
沈明烛道:“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是吩咐的语气。
贺时序强词夺理:“殿下,臣也中了瘴毒,您不能不让臣为自己解毒吧?”
沈明烛懒得听他的狡辩,“贺时序,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他站起身,“我会让余知府把这间药房锁上,今后,你跟着我。”
“殿下!”贺时序着急下红了眼眶,他跪倒在地,大声质问:“凭什么!您凭什么命令臣?”
他一边对沈明烛用敬语,一边自称“臣”,跪在地上还问“凭什么”。
沈明烛觉得好笑,“凭我是沈明烛,够不够?”
他说:“贺时序,你心里清楚你是为什么用自己试药,我也清楚。”
*
京城的指令对江南瞒得严实,江南事却每隔三天准时送往长安。
江南最近只有一件大事,送信的人显然也很清楚沈永和想看什么,于是三日一次的奏报写得详细,放眼望去全是沈明烛。
写他为了扶别人结果自己没站稳摔到泥里,百姓笑成一团,不多时家住在附近的老人闻声而来,硬扯着他回家里梳洗。
写他去看河道时河水沾湿衣襟,拿了一颗糖哄小桃替他喝姜汤,小桃转头就向附近的百姓告状,喜获两颗糖,沈明烛垂头丧气喝姜汤。
全都是细微琐碎的小事,写信的人平铺直叙,看信的沈永和会心一笑。
然而那笑意短暂,像是一阵风忽然从骨缝间吹过,渗出森寒冷意。
他打了个寒颤。
皇兄,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陛下,二位丞相与六部尚书求见。”
“宣。”
大齐的形势不太乐观。
文明的发展是残酷的,在他们休养生息,为了恢复民生四处赈灾的时候,草原上也诞生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雄主。
新上任的王统一了匈奴各大部落,在他的治理下,本就善战的民族实力愈发强劲。
原本两族的矛盾还有缓和时间,不会这么突然爆发,可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似乎活下去只剩下掠夺资源这一条路。
北境、东境接连发生战乱,大齐胜少败多。
论及正面对战能力,大齐的士兵不如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异族,而余下的粮草也难以支撑他们打持久战。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今日早朝,泗桥县师爷进京告御状,言当地长官私收赋税,百姓所纳税款是朝廷规定的两倍还要多。
因近年民生不易,朝廷国库空虚却都不曾加税,依照《齐律》,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众所周知,泗桥县是成王的封地,而成王是有兵马的。
该怎么办?
朝廷本就分身乏术,若是再来一场内乱,岂非雪上加霜?
可要是不管,朝廷今日便得颜面扫地,更别说替百姓讨回公道了。
几位大臣刚进御书房就跪了一大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臣等请陛下遣使者与匈奴求和。”
“臣知陛下有大志,但求陛下为社稷计,忍一时之辱,保国祚延绵!”卢涵林跪直身子,他目光恳求,额头上红了一片,可想而知方才有多用力。
“攘外必先安内,请陛下下令南北大军回防,再治成王之罪。”
只是求和而已,前面几朝又不是没求和过,只可惜本朝没有适龄的公主。
但郡主还是有几个的。
大齐养了她们这么久,家国有危,如今正是她们舍身报国之时。
匈奴也好、回鹘也好,不就是想要粮食吗?大不了给他们,反正打战也要耗费军粮,就当是将这部分粮食节省下来。
也许会苦一苦百姓,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天灾如此,天不佑大齐,人又能为之奈何?
颜慎缓缓跪下,平静却坚定道:“臣反对。”
这便又回到早朝时的争端了。
自异族有动静以来,早朝时总要吵上这么一架。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右相清高,右相不同意,那您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啊?”卢涵林讽刺完,再度向沈永和请命:“臣绝无私心,请陛下明鉴,臣愿为使臣。”
出使从来就不是个好活,更何况这还是去求和,指不定百年之后留下一片骂名。
他是真心觉得求和更好,先舍弃点财富保河山安稳,拖延些时间,等把不安分的藩王料理完了才腾出手来处理外敌,有何不好?
“卢尚书怎么保证匈奴不会撕毁盟约?”颜慎寸步不让:“成王敢这样大胆,不就是觉得朝廷腾不出手吗?连他都会把握时机,卢尚书凭什么觉得我朝内乱时匈奴就只会看着?凭他们收了粮食?”
颜慎怒斥道:“殿下为我们争取到百越的粮食,不是为了让你拿去资敌的!”
这是他们和匈奴比起来唯一的优势——他们能耗,匈奴却不行。
如果连这个优势都丢了,他们必败无疑。
“右相大人是要赌那五层的胜算吗?可别忘了,即使我朝能赢,也绝非一日之功,成王之祸近在眼前,右相大人要如何解决?”
他也生了真火,不甘示弱地骂道:“况且,右相何故一口一个‘殿下’?沈庶人被逐出宗室是先帝亲自下的旨,右相是对先帝不满吗?”
“卢尚书。”沈永和打断他。
他知道卢涵林此刻未必存着政斗的心思,但这个罪名太过严重,真要坐实他就少了一个右相了。
沈永和现在心情也烦得很,他是一个还算有志气、还算负责的皇帝,群臣有多大的压力,他只会比他们更多。
沈永和揉了揉眉心,“左相,你怎么看?”
他最近是不再重用萧予辞了,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满朝文武之中,才能胜过萧予辞的几乎没有。
萧予辞俯身拱手:“臣无能,臣不知。”
“真不知?”
“要解此危倒也简单,为今之计,陛下需要一个文官,一个武将。”
沈永和皱了皱眉:“尔等不是文官吗?燕将军不是武将吗?”
萧予辞摇头:“陛下需要的文官要能整合当朝弊病,使百姓归心不生乱;要能持身清正、明察秋毫,为天下文臣典范;要能应对各式各样的天灾,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民生……换而言之,陛下需要的是秦之李斯、汉之孔明,唐之房玄龄,明之于少保……是这等千古难出的人物,臣才疏德薄,难担此任。”
沈永和再度皱了皱眉:“那武将呢?”
“白起、韩信、霍去病、李靖……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陛下要的武将,要能在须臾间结束战事,用最快的速度打断匈奴的脊梁,打碎他们所有的奢望,叫他们只能仰望大齐的荣威,不敢踏入我朝国土一步。”
卢涵林冷笑一声:“左相也说此等人物千古难出,这也算简单?”
萧予辞问:“大齐没有这种人物吗?”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将之中,无人能出燕将军左右。连他都不行,还有谁可以?”
这样的人,不是短时间内在朝野搜罗可以搜罗到的。
此为天授,能有一个都是上苍垂怜。
卢涵林老泪纵横,对着沈永和再度下拜:“天不佑我大齐,还请陛下早做打算。”
萧予辞从容跪地,“有一人,论文治胜于在下,论武功胜于燕将军。”
上苍早就垂怜过人类了,他在人间,这就是证据。
萧予辞道:“陛下何不去信,问一问殿下呢?”
满室寂然。
在卢涵林以“不该称殿下”为由斥责过颜慎之后,萧予辞还用这个称呼,足够表明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