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咸鱼[快穿](91)
谢望尘觉得悲哀,为沈明烛,为江令舟,也为他自己。
“你们都要阻我?”
“那是一定,”梅松嘴快,又最是行止由心,“师兄,这我可不能站在你这边,事情不能是你这么做的。”
闻岳森点点头,显得极为认同。
邢岫烟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圆场,“好了,以后再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师兄怎么会中刻魂之法?”
断续丹虽然珍贵,但给沈明烛一颗也不算什么,可至少不能是当着江令舟的面,否则,这对江令舟何其不公?
她给谢望尘使了个眼色,算做暗示。
“倘若我偏要……”谢望尘眉眼凌厉,甚至有强抢的打算,然而他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江令舟,忽然间就失去了气力。
他张了张口,半晌才无力地吐出两个字,“令舟……”
“师尊,”江令舟打断他,带了几分不甘:“弟子从未向师尊求过什么,只这一次,师尊,可不可以不要给?”
在他与沈明烛之间,能不能坚定地选择他一次?
谢望尘哑然。
“师兄!”邢岫烟拼命朝他使眼色。
江令舟这孩子素来独立坚韧,能逼他说出这种话,心里该是积攒了多少委屈?
邢岫烟传音道:“你就非要在令舟面前说这些吗?你是宗主,你想要断续丹,私下说一声,师弟师妹们也不会与你对着干的。”
就当是善意的谎言,对谢望尘又有什么损失?
谢望尘难以解释,他错眼躲避师弟师妹们不解、失望的目光,也躲开江令舟眼里清凌凌的恳求。
半晌,他传音回复:“……我这次可以不提,但师妹,你得帮我。”
邢岫烟难以置信:“你威胁我?”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不适合僵持下去,“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
大概是身体还有一些本能记忆,司度臭着脸把沈明烛领到了他在丹峰的住处。
平心而论,这环境比他堂堂丹峰峰主唯一亲传住的还要好。千金难求的奇花异草在这只是院子里的一处摆设,看得司度都有些口干舌燥。
要说怎么确定这是沈明烛的住处?修仙界连屋子都认主,沈明烛刚一靠近,那屋子的屏障就自动消失,门屋都敞开,颇有一副迎接主人的欢欣雀跃。
真奇怪,他怎么不记得丹峰之上还有这种地方?
他当然不知道这不仅是纪长蘅一人的功劳,沈明烛的每一个住处,谢望尘等人全都参与布置,这是六位渡劫大能的身家,不计成本,连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都与“简陋”二字无关。
整个玄清仙宗,处处是他们在乎沈明烛的证明。
可是没有人记得。
也许正在气头上,他居然奇怪地没有多想,把沈明烛带到这里之后冷冰冰甩下一句“待着”就走。
他倒是很想杀了沈明烛,但无奈宗主被这人灌了迷魂药,他担心他会连累他的师尊。
“司道友,”沈明烛语气温和,像是察觉不到这份敌意和冷待,“你知道,什么是刻魂之法吗?”
“一种在识海里植入指令,用来控制下属的恶毒手法,你问这个做什么?”司度从前听纪长蘅提过几句,再多他也不甚清楚。
沈明烛若有所思,“这个术法,对人伤害大么?”
“废话,能被用来控制别人的,能是什么正经术法?且不说这过程痛苦无比,中此术者,还会对识海留下不可逆的重创。”
他说完蓦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太过积极,神色一僵,干巴巴地说:“你话怎么这么多?闭嘴,我接下来不会回答你任何一个问题。”
司度有些狼狈地逃窜走了。
方青阳没说话。
这有些不合寻常,按理来说,早在司度刚出言嘲讽的时候,方青阳就该为了维护沈明烛同他吵起来了。
不是沈明烛自负,但他确实觉得怪异,“青阳?”
方青阳如梦初醒,神情恍惚。他默了片刻,才轻声问:“明烛,他们是不是全都失忆了啊?”
如果说谢望尘等人的异常还能用“人心难测人心易变”来解释,司度为何也有这么大的变化?
朝夕相处的人,昨天见面时还照常打招呼,怎么今天却像是生生变了一个人?
方青阳毛骨悚然,甚至开始怀疑起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来。
是他在做梦吗?还是说现在才是梦醒?
沈明烛浅浅叹了口气,他循着声音摸索着拍了拍方青阳的肩膀,“别担心,青阳,你很快就不必再为此而烦忧了。”
他会尽快恢复修为,毁了虚空通道,阻断异族入侵的可能。
也会不惜一切化虚为实,让美满为故事的结局做注解。
作为代价,所有人都会忘了他,方青阳也不会例外。
即便如此,即便不为人知,那也没有关系。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他会注视着他们回归正常的生活,并为此默默祝福,欢欣而满足。
第74章
谢望尘不想再对沈明烛失约。
他已经忘了很多事情, 往事不可谏,过往的错误已难以转圜,他只能从现在开始更加慎重对待每一个承诺, 如此或许能勉强弥补一二。
他这样坚持,其他人很难拗得过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知道沈明烛未来会铸成大错,但跳梁小丑而已,他们既已得知了先机,沈明烛实力高一点低一点不会对结果有任何影响。
其实就连江令舟心里都清楚, 谢望尘只是面上没再强硬争取而已,但那绝不是放弃。
可既然谢望尘已经做出退让的态度, 他们也总得投桃报李递上台阶。
不欢而散后,不必邢岫烟多说, 纪长蘅便了然地拿出一枚断续丹递给她, “师姐,你劝劝师兄,不要对沈明烛报太大期望。我知道这话你可能很难相信, 但沈明烛他……”
邢岫烟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了。”
“什么叫‘也’?”纪长蘅震惊, “师姐,你们都知道?你确定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吗?前世?”
弄了半天,只有他一个人不是重生的?
邢岫烟点了点头,“我会和师兄说,师兄现在……”
她神色无奈,“怕是听不进去。”
“沈明烛究竟给师兄下了什么迷魂药?”纪长蘅义愤填膺,“我们这么多人说的话,在师兄眼里, 还比不过一个沈明烛吗?”
如果说原本他对司度说的话还有几分半信半疑,现在已然再无疑虑。
邢岫烟确实对此抱有几分疑问,在她的心目中,她那堪当一方擎天巨柱的师兄不该是如此是非不分的人物。
即便师兄不知前世,可光是沈明烛十年前暗害江令舟,就不值得让他再抱有这样的态度。更何况他们如此众口铄词,谢望尘怎么都该犹豫几分才是。
她收好了断续丹去寻谢望尘。
“师兄,别怪师妹多嘴,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觉得奇怪吗?”反对归反对,邢岫烟还是把丹药给了谢望尘,“你难道就不疑惑,为何我们会对沈明烛有这么大成见?”
“我知道。”谢望尘语气复杂,像是叹息,“但是师妹啊,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忘记了一些事情?”
邢岫烟抬眸,“看来师兄也有一个故事版本,师兄觉得,你的才是对的?”
“……我不知道。”
谢望尘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从前从不知道,原来与全世界为敌是件这样艰难的事。最可怕的不是所有人都在阻止,而是他们一致报以失望的目光,不断地重复着说:你错了。
他错了吗?
或许他以为的庄周梦蝶,其实是蝶梦一场庄周?
邢岫烟放柔了语气,“师兄,我不是阻你,可你是宗主,做决定前,总要思量多些。我猜是沈明烛找你要的断续丹吧?你已足够保他富贵一生长命百岁,他又何必汲汲于恢复修为?他若有心,就不该以此挑拨你与我等的师门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