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咸鱼[快穿](167)
系统心有余悸地表示认同:[吓得不清,“哐哐哐”地把头往地上砸。宿主,别的皇帝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你也学学……不过道歉就不用了吧,又不是你按着他的头砸的。]
*
清州、淮州的日子没有太大变化,沈明烛依然一天到晚往外跑,军营依然鸡飞狗跳,所有人抢着要接过贩卖俘虏的生意。
只不过自沈明烛在城门口嚣张地杀了丁弘之后,他的狼子野心似乎已经暴露无虞,谁都把这当做是给朝廷的战书。
外头怎么辱骂他暂且不提,反正这些话没人敢拿到沈明烛面前说。
倒是吸引了许多也看不惯朝廷的有识之士来投,造反头子兼当朝皇帝沈明烛对此表示,实在是意外之喜。
——他会去渠宿不就是觉得手下文人不够用吗?要早知道还有这种效果,他早就反了大雍了。
丁弘的尸首送到了盛京。
九霄金殿之上,裹挟着腥风血雨的军人一身凛冽寒气:“我们公子说了,这个人不行,请诸位大人换个正常的官员过来。清、淮就算偏僻,那也是我们公子亲自带兵夺回来的故土,由不得小人欺辱。”
他穿着盔甲,因此只抱拳行了军礼。
身姿挺拔,不卑不亢。
奉命护送使团入京的齐晨也站在队列中,面色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他们只两个人,可却站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朝堂上一时无人敢说话。
半晌,沈应打圆场,让人引两位将领下去叙话,言辞客气,也不敢问丁弘被杀的罪。
他们俩走后,朝廷才忽然像是“活”了过来。
先是丁勇升的一声哭嚎,“弘儿,我的弘儿啊,这是要我的命啊。我们丁家就这一个独苗,晋王殿下,你得为老臣做主啊。”
沈应真想回一句——这么舍不得,你刚才怎么不说?
但他不行,因为他现在是代理皇帝。
沈应憋屈:“恭顺侯还请节哀。”
“臣节不了哀,殿下,弘儿他、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飞来横祸,臣请殿下主持公道。”丁勇升箕踞而坐,哭闹不止。
沈应:“……”
家中妻妾成群的孩子吗?
沈应忍着头疼,好声好气:“那你想让孤怎么做?把钟北尧召回来,当面向你道歉?”
丁勇升哭声顿了顿,嗫嚅道:“也不用……”
光是钟北尧两个下属就够可怕了,他亲自过来?那盛京怕是真要换一片天了。
朝堂上的政治,无非是利益的交换与妥协。
在契胡使团的对待方式上他们给了沈应等人方便,相应的,沈应也该在别处回报一二。
于是有了不学无术但能成为一城之主的丁弘。
沈应揉了揉眉心,“为今之计,是要想个解决的法子,诸位爱卿觉得,谁能接替丁弘,胜任这钦差一职?”
朝堂再度陷入沉默。
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沈应冷笑一声:“先前不是争得很厉害吗?李爱卿,你长子今年刚从幽州调回,听闻政绩不错,不如就让他去吧。”
李成德出列请罪:“臣长子才疏学浅,侥幸得几分功绩,不足以担大任,恳请殿下另择贤明。”
“那王爱卿?”
“臣凡才浅识,殿下恕罪。”
“余爱卿?”
“臣……臣也不行。”
“都不行?”沈应气笑了,“敢情这满朝文武,全是一群尸位素餐、德不配位之徒!”
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王爷恕罪。”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主动权已经从求和派世家转移到主战派手里。
许瑞章出列,躬身道:“臣愿往。”
沈应脸色稍霁,温声道:“太傅年纪大了,此一路舟车劳顿,不妥。”
许瑞章再度请命:“为国效力,不惜此身。”
同样是恳求,一个贪生怕死,一个向死而生。
还跪在地上的几个出自世家的臣子像是被人凭空打了一巴掌,饶是以他们的脸皮厚度都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沈应仍觉得不妥,他看向郑孟贤,以眼神示意想要他也开口相劝。
郑孟贤有些犹豫,迟疑片刻道:“殿下的担心也有道理,太傅还是不要逞强为好。”
在许瑞章之后,慢慢也有其他的官员出列。
“臣也愿往。”
“臣请去。”
许瑞章打断他们:“殿下,国公,臣忝居太傅之职,钟将军许是会给臣几分薄面。”
好歹也教过小皇帝,当年沈明烛都还得叫他一声“老师”。
沈应小声劝:“太傅,您认真的?那钟北尧不像正常人,他多半有病。”
情绪如此多变,时不时礼貌时不时发狂,这叫什么病来着?
许瑞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三思过了,他坚定道:“正因如此,臣才应该去。”
主战派在朝堂上被排挤了这么久,如今每一个人都万分难得,他们损失不起。
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他们不能再一次放弃清、淮。
倘若是他,也许还有机会活着回来。
第135章
暮色深深。
盛京城不夜, 满城尽是灯与彩。
大雍的文臣同契胡使团唇枪舌战,言语交锋,迫使他们付出了比原定多出三倍的筹码。
原本还能更多, 只是这档下出了钟北尧杀钦差一事,异族们都有些躁动,怀疑边境是否与中央生了罅隙。
朝臣们心里也没底,谈起条件来也就缺了三分底气。
如此“宾主尽欢”,使团们被礼貌送出盛京,踏上回契胡的路。
许瑞章顺路往突骑, 于是也一同出发。
只有那契胡三公主赫连雅留了下来,作为小皇帝的预备皇妃。
虽然她进京以来, 连沈明烛的面都没见过。
长风猎猎,吹不散盛京城上空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阴谋诡计, 带着一缕初夏的暑意, 跟随使团吹至西境,化作金戈铁马的凛冽。
又一日月上柳梢,沈明烛调兵遣将。
他吹了个口哨, “人都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钟北尧下意识地答, 末了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震惊问:“公子,谁教你、教你……吹口哨的?”
沈明烛懵懂又无辜:“怎么了?你们不是很喜欢吗?”
军营里四处常见,随便听听就会了,哪里用人特意教?
清风朗月一般的少年郎不适合这种浪荡又带着匪气的动作和语调,钟北尧宛如看到幼年时私塾最受夫子喜爱的优等生被逼着爬树。
钟北尧痛心疾首——是谁带坏了他们家小公子!
军中的风气是要好好修整一下了。
沈明烛见他似乎没话说,翻身上马,“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出发吧, 今夜,杀契胡一个措手不及。”
有沈明烛带领,他们就是战无不胜的。
将士们心里同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一时间冲天的战意像是要被西境沙场的风裹挟着吹至盛京,然后撕碎皇城上空的蝇营狗苟。
他们念起战歌,语气铿锵:“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出发!”
“等一下,且慢,吁——”远处有马蹄声。
沈明烛抬眼望去,发现来的人是宋时微。
宋时微不会骑马,几乎是趴在马背上过来,也亏得他福大命大没被甩下去。
钟北尧腾空而起落在宋时微身后,一扯缰绳让马匹停下,然后他扶着脸色苍白的宋时微下马,疑惑道:“宋先生,你这是?”
宋时微拂开他的手,走到沈明烛面前,“公子是要夜袭契胡?”
他压抑着怒气:“怎不事先告知在下?”
他也不知道这份怒气从何而来,理智告诉他他没资格生气。
但他忍不住。
许是因为沈明烛屡次表明对他的欣赏,却还是没把他当自己人,还是会在这样的大事上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