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第一航海家(108)
由于前一天晚上的战果过于惨烈,导致几乎每个人都吐了,谁也没心情在大半夜公布成绩,直接卷铺盖回屋睡觉去了。
等到清晨众人才满血复活。
顾季昨晚把胃都吐空了,虚弱的倒在床上却正碰上回来的雷茨。简直像是可怜的小羊羔被大灰狼叼在嘴里,被兴致勃勃的雷茨玩成了破碎的娃娃,呜呜咽咽一整晚好不可怜。
刚刚下到船舱,便有商人凑上来:“顾大人,到底出什么事了?昨晚真是吓人。”
顾季僵笑:“一点风浪,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商人叹口气,露出骄傲的表情:“我昨晚觉得颠簸,就想起郎君说过的:先穿上救生衣,然后把门栓拔掉时刻等待船长指令。等了好久船不晃了,我才敢睡觉。”
顾季心中的愧疚尤甚。
他本来把考试安排到夜里,就是希望轻微的颠簸不要影响乘客。没想到这颠簸一点都不轻微,简直要把人甩出去。
内心沉重的走到甲板上,顾季看到船员们都在等着他。他们一个个失魂落魄,好像丧家之犬般。
“郎君?”有人惊喜的叫出来
“郎君居然还活着?”
“我就知道你没死,郎君没死!”
欢欣雀跃的声音爆发出来,大家喜气洋洋的看着顾季,简直像是他刚刚从土里刨出来般。船员们从昨晚开始就在为顾季担心。有些人想想就觉得不对劲,如果顾季真的葬身鱼腹,怎么可能一声都不出?但也有人轻信顾念的鬼话,难过了好久。
顾念躲在他们身后吐了吐舌头。
“多谢诸位的关心,顾某还活着。”他叹口气把顾念拎出来:“此人假传消息,罚没奖金和三个月的零花钱。”
顾念眼泪汪汪:“不要啊哥哥。”
可惜顾季不会给她后悔的机会,径直拿起记录的名册。
“胖头,为什么你在听题之后,把所有的帆都收了?”
顾季一提成绩,众人立刻切换到垂头丧气的姿态,名叫胖头的小胖子畏畏缩缩走出来:“因为······因为这是上次考试的正确答案,我觉得这次可能也行。”
顾季被这话说得眼前一黑。他强忍悲怆看向下个人:“丁宝,你为什么在地上跪了一炷香的时间?”
名叫丁宝的腼腆出列:“虽然郎君说不能求神拜佛,不过我还是相信,佛祖会保佑阿尔伯特号的。”
顾念恰到好处的扶住顾季,防止哥哥被气晕过去。
顾季勉强定了定心神:“这个真的不必。阿尔伯特号是罗马公教会的信徒,你下次还是向上帝祷告吧。”
阿尔伯特号严肃:“God with me。”
勉强看向第三行,顾季皱眉环顾四周:“为什么布吉这组只有一个人操作?布吉怎么不在?”
众人诡异的沉默了一瞬。
最终顾念开口,游移不定:“是这样的。听说你坠海之后,布吉哥哥就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救你了。但昨天的浪确实有点大······他转眼间就被浪头吞没。最后是嫂子把他扔上来的。现在他还在床上躺着呢,柳二照顾他。”
顾季咬牙切齿的看着顾念,重重敲了她三个脑瓜崩。
幸运的是,布吉在床上躺了两天就恢复健康。也许是年轻人火力壮,也许是雷茨捞人十分迅速······布吉很快变得生龙活虎。甚至在听说顾念恶作剧的真相之后,他都没有责怪顾念。毕竟如果不是他生病,怎么会有柳二轻声细语的照顾他?傻小子浑身冒着粉红色泡泡,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
可惜却苦了其他海员。毕竟按照规则布吉作为最后一名,是要打扫卫生的。可是如果布吉不能打扫,那么这个名额就会往后顺延······轮到的直呼倒霉。
好在顾季为了安抚大家,在奖金外给每人发钱两贯以资鼓励。
在真正上手之后,所有人的航海技术都得到了飞速提升。他们终于意识到阿尔伯特号航行的如此稳当,是一件多么神奇难得的事情。所以他们对顾季也更多了一分崇拜,感慨郎君的深不可测。
四日后,到达泉州港。
阿尔伯特号还没靠岸,顾季便将所有船员都叫到甲板上。船员们很少进见到顾季如此严肃,不仅紧张起来。
“从泉州港停十几天就会再出发。到时候我们会一路往西行,可能要一两年才能回来。”他叹口气道:“如今你们在船上也快一年,攒下来的月钱差不多也够成家立业。如果谁要是不想留在阿尔伯特号上,尽早告诉我。”
“这世上有许多谋生的手段,航海则是最危险的一种。当然如果你们想会永安港,阿尔伯特号也会在永安港停泊。”
船员们左顾右盼,窃窃私语声不断。有人看上去很坚定,有人则面露犹豫之色。
顾季不再管他们,看着阿尔伯特号渐渐停在码头。大船的归来让码头的挑夫聚在一起,码头上沸腾喧闹的声音逐渐传入耳朵,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景象。
轻车熟路的跳上岸交税,然后和布吉把货运到市场——这次顾季不像之前那么单纯,熟知市价的他很快成交了货物。
随即,兄妹两人离开市场,步伐沉重的往家里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便见有人从远处急急忙忙跑来:“顾小郎君,你可算回来了!令慈病的厉害,快赶回去看看吧!”
家宴
瞬间, 顾念死死拉住哥哥的手。她失声道:“你说什么?”
“念姐儿,你娘快不行了,赶紧回去吧!”那人跺跺脚, 对着顾念长叹离开。
顾季白了脸色。他制止顾念拉住报信人的动作,立刻挥手招来马车。
正要上车时, 他突然回头:“雷茨在哪?”
在下船的时候,雷茨说要到岸上逛逛去······如果顾母真到了生命危急的时候,只有奶妈雷茨能救她。他要找到雷茨。
“什么事?”雷茨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顾季一言不发, 将雷茨拉上马车。随着飞扬的尘土和吆喝声, 马车朝顾宅的方向快速驶去。
“哥, 我害怕······”顾念小声啜泣起来, 把脸埋在顾季的袖子里:“我后悔了。我不该跟着你乱跑去汴京的,娘明明不让我去······”
顾季揉揉她的头发。阳光洒落在顾念墨色的发旋和苍白的嘴唇上, 女孩的眼睛里充满绝望。
“会没事的。”顾季轻声道。
每一秒都好像是煎熬,车轮的声音好像死亡的钟声般,响在他们的心上。好容易到了顾宅门口,顾季丢给车夫一串铜板, 顾念飞速冲到门前叩响门环:“娘,我和哥哥回来了!”
“咚咚咚。”
焦急的叩门声好像擂鼓。
刘氏过来打开门, 没来得及阻拦,就看见兄妹两人带着奇怪的男人向东厢房冲过去,那男人眼睛碧绿头发卷曲,走路还一拐一拐的。
“哎, 郎君······”
“娘?”顾念第一个冲进东厢房。
她看见面色红润的顾母正坐在床边,捧着个瓷碗喝药, 看到她急匆匆的冲进来,甚至还愣了一下。
“娘, 你没事,真是吓死我了。”顾念扑进母亲的怀里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