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第一航海家(414)
特帕内卡听到庆祝声,心中更添几分愤懑,没忍住一拳便直冲面庞——
“你是不是故意不好好打球?”
队长扭过头去躲,却被队员们仇恨的目光刺痛。
明明只差一步就能赢,凭什么要他们献祭?
特帕内卡拳风所至,他却踉跄两步被拉开了。是祭司扯开了他们,示意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看我明天怎么教训你!”他恶狠狠道。
队长摇了摇头。
没有明天了。
那边庆祝还没结束,祭司就强行打断了他们,让球员们站到球场两侧。人群归于寂静,他们走上前来,手中捧着只黄金碗。
“他为什么要背叛我?”特帕内卡痛苦的坐在顾季身边,喋喋不休:“我哥哥到底许给他什么好处?”
顾季的目光落在碗上——
“他没有背叛你,他只是想少死一些人。”
“什么?”特帕内卡没听清。
“神已经预言了比赛的结果——”祭司高高举起黄金碗,从其中拿出占卜来。
“与现实相符。”
在那张占卜的石板上,赫然写着胜利者的名字。
“他们还预言过?”特帕内卡疑惑:“可是刚刚我们差一点就赢了。”
祭司挥挥手,胜利的队伍愣了愣,然后欣喜若狂的离开了。
他接着让奴隶们搬出几个大罐子。
“败者将被献祭给神灵。”
他口中吟唱起歌谣,缓缓掏出一把石刀。球员们跪在草地上,恍惚几刻后,面上皆浮现出惊恐的神情。
“献祭?”特帕内卡站起来,似乎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凭什么?我们输了就要献祭?早知道我们拼死也要赢下来!”
“如果赢了,他们也要死。”顾季低声道。
从祭司拿出金碗时,他才彻底读懂球赛规则。
在比赛开始之前,祭司们就占卜了结果。但这个结果是绝对秘密的。
如果比赛结果与占卜结果相同,那么输者献祭;如果结果相反,那么两支队伍都违抗了神明的意志,全部要献祭以平神怒。
因此,被占卜输的队伍,无论如何都要死。
虽说祭司们不能直说,但有心之人总能看出些什么。特帕内卡的队长很聪明,在被换下来的时间里,他一直盯着祭司们的神情。
从那时,他就确定了,自己是占卜中的输家。
今日必死无疑。
所以在最后时刻,他才会撞掉队友手中的球——那枚球发出去,占卜结果错误,两支队伍都要死;但球没发出去,至少能少死几个人。
特帕内卡的兄长恐怕也早知道了结果,才拦着弟弟不让上场。
顾季只简单说了几句,特帕内卡便懂了其中曲折。他愣愣的坐在那里:“我以为只是一场比赛……”
他脸上呈现出无比悲痛的懊悔和愤怒。
顾季摇摇头。
“我该怎么办?”他一瞬间慌了神,下意识求助于顾季。
“一切都在你。”顾季轻声道。
他从鸦雀无声的球场中起身,独自离开。祭司深深看了他两眼,没有去阻拦。
背后,他听到特帕内卡冲下去吼叫阻拦的声音,还有球员们悲愤的骂声。他们纠缠在一起,吵嚷的声音久久不能平息。
茵茵绿草刚沾染过他们的汗水,却要洒上他们的血迹。几个大罐子就是人殉的归宿——他们会被挖出心脏和各个器官,最终被肢解烹食。或者这场祭祀另有其他仪式,但顾季已经不想知道了。
顾季赶回宫殿中,正看到一个青年躺在地上,郎中坐在他身旁扎针。青年脸和头发上有不少血,眼睛微微睁开,铁头盔扔在一边。
提兹和雷茨都紧张的坐在一侧,手里给郎中帕子。
“他怎么样?”顾季急切看过去。
郎中道:“幸亏带了盔,头被撞得不算太严重——但也得养好几天。”
他落下最后一根针,青年突然拉住提兹的手,挣扎着坐起来,然后吐了一地。
然后就又昏了过去。
多少也是个脑震荡。
郎中嘀咕着年轻人如此不注意身体,收拾好医箱赶回宫中去了。他是临时被雷茨拉过来的,现在还要回去给托皮尔岑瞧病。
“把他扶回去休息吧。”顾季叹口气。
提兹把朋友送回去,赶忙出来找顾季:“最后结果怎么样?”
顾季如实相告。
提兹足够聪明,他们早就猜到托皮尔岑的献祭规则极其复杂,有可能难逃死局——因此才提前做出了一顶铁盔,然后用头去拦对面的球。
负伤退场,总比被挖心献祭好些。
托尔特克人头顶上的装饰也很复杂,没人在乎谁悄悄带了铁盔。
“这其实是我们的后手。”提兹叹口气,跟着顾季回到屋子里,捂住头坐在地上。
“他原本不必接球。”顾季问。
“是。”提兹痛苦的闭了闭眼。
特帕内卡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谁也没想到这个任性的王子会突然上场。但就在他上场的瞬间,提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通过祭司的表情,猜到了占卜中的输家是谁。但特帕内卡实在是太强大了。
所以……如果特帕内卡真的赢了呢?
按照道理,是要同时献祭两队的。但菲兹不相信托皮尔岑能如此丧心病狂,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送死。
但如果特帕内卡可以不死,另一队也就没有了被献祭的理由。
祭祀被打破。
只可惜当他想到这里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场上的朋友无法关注祭司,按计划“受伤退场”。
这反而给了把特帕内卡换下去的机会。
顾季也叹气摇摇头:“现在就看特帕内卡了。”
雷茨也来凑到顾季身边,他刚刚知道球赛如此血腥的内幕,饶是他也被惊得冷汗直冒。他们围在火炉边,远处球场上的纷争已经听不见,但顾季仍然能想到其激烈。
唯一的办法,就是特帕内卡不松口——
“顾大人。”林五娘三步并作两步,从门口走进来:“有郎中的新消息。”
大家一齐看向她。
“托皮尔岑去球场了。”她把气喘匀:“特帕内卡带人把两个祭司围住了,死活不让他们动手。”
“他说自己也参与了比赛,要死就和他们一起死。”
祭司们终究不能对特帕内卡动手,只好去找托皮尔岑。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顾季临走前和他所说,正是此意。
“也不知托皮尔岑怎么想的,不怕报应么?”林五娘不寒而战,不懂怎么会有人创造出如此血腥的东西来。
“对了,那两匹马怎么样了?”顾季问道。
林五娘一愣:“昨天我们把马送到宫中去了,他们收下了。”
“悄悄去给特帕内卡送个信。他要是还想再骑马的话,就赶紧去宫殿里把马找出来。”
等到托皮尔岑生气了,特帕内卡就见不到自己的马了。
瓜达尔立刻领命而去。
就在同时,大虎正从门口回来,挠挠头:“郎君,这是出什么事啦?”
“门口有人传话,皇帝要您等会儿去见他。”
进宫讲经
顾季瞬间头痛。
托皮尔岑怎么又找上他?在心中盘算了几个来回, 顾季也想不到皇帝有什么事非要召他进宫。
皇帝现在人还在球场,也不急于一时。顾季不紧不慢喝下两杯茶,才鱼鱼一起骑马去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