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第一航海家(115)
他应付赵祯费的心思可多了去了。
反正顾季前来也是为了后宅之事,倒不妨直接与婶婶说。两人闲话了些家常,顾季开口:“我今日来,倒是有事相求婶婶。”
“什么?”李氏惊讶。
“再过旬日我又要出海去,指不定两三年才回来。母亲与阿念待在家中,我实在是不放心。”顾季叹口气:“更何况我正准备建新宅子,就想着能不能在新宅建好之前,让她们先借宿在婶婶这里?”
李氏直接傻眼了。
一时间她甚至分不清,是顾季过十几天就要走,还是他要建新宅子这事更荒谬。
顾季眼神真诚:“实在叨扰,不知婶婶能否与与伯父讲?”
“能,能!”李氏连连答应:“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我去与他说,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阿念可以和娟娘、春娘一起读书。”
家里的空房子那么多,多住些人反而多点人气。而且只不过添两双筷子的事,顾季肯定也不会亏待母女俩。
娟娘和春娘是顾季族兄的女儿,与顾念同龄。
“那就麻烦婶婶了。”顾季礼貌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李氏连连摆手,然后好像想起什么般,面露尴尬之色:“就是你母亲不嫌弃······”
之前好几次热脸贴冷屁股,李氏实在是不想在顾母那里受罪了。
顾季肃然道:“娘绝不会的,婶婶真是折煞我了。”
顾母虽然不喜顾刚家,但是却是个敢于认怂的人。只要她意识到自己除了顾刚家无处可去,必然就不会闹幺蛾子。
又亲亲热热的聊了几句,但依然没见着顾刚。顾季干脆与婶婶告辞,约定过几天去找顾刚喝酒。
李氏十分想打听打听顾季的新宅子,怎奈何顾季没有聊的意思,只好遗憾将他送别。
顾季则带上布吉,快马加鞭赶去找王诚。
一进门,便见到八仙桌旁坐着位儒者衣冠的年轻人。
“这便是孙少爷?”顾季谦虚的拱拱手。
“顾大人。”孙少爷连忙相拜。
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本来听说购地之人是个年轻郎君,他还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听说顾季航海起家、被赐官身之后,又以为他是个表情坚毅眼神凶狠的年轻汉子······可今日一见,才发现顾念竟然是个书生气的少年,清秀俊逸半点不似闯荡江湖之人。
王诚急忙上前,向两位相互介绍之后便拿出契约:“顾大人,我已经与孙少爷谈好:您要是一次付就六千三百贯。”
他向顾季悄悄使了个眼色:“孙少爷愿意多让您些呢。”
王诚还真是个讲价好手。顾季没有提出异议:"那么便签契约吧,钱箱送到哪里?要金还是铜钱?"
“要铜钱。”孙少爷连忙道:“送到这里便好,不劳烦顾大人。”
顾季轻轻咂舌。在北宋中期之后,伴随着钱荒铜钱一直在贬值。不过孙少爷既然主动要铜钱,顾季也便让布吉到船上去取钱。一共几吨重的铜钱被装在实木箱中,如流水一般被送往王诚的铺子里,足足将他家后院都堆满了,才勉勉强强送完。三人签好契约,从此那块地就是顾季的了。
当地主的感觉真好。顾季在心里默默感叹。
给王诚付过牙钱,又拜托他去寻建筑的小工、卖掉顾家如今住的房子。完成这一切之后才慢悠悠回到家。
他看了顾母两眼,他最终也没说出换房子的事。
回家后便连轴转的顾季,终于落得些闲暇。
这两天的要紧事都已经办完,招募船员准备物资的事也都交给了布吉。王诚那边找到了包工的商人,已经开始拆除旧宅。顾季每天的日程,就是和雷茨出门逛吃逛喝、在家窝着睡大觉。
当然,他还去找了顾刚两次,但没想到提举市舶司大人······他就赖在顾刚家不走了?
只要顾季去拜访顾刚,要么大人在和伯父探讨公事,要么大人拉着顾刚去吃酒了;要么大人在家中喝茶。顾季也不知顾刚这样不起眼的小官,再过两年都要退休了,哪来这么频繁地被领导关注?
对于这个问题,顾刚比顾季还好奇。
夜。
“老婆子?”顾刚一身酒气推门而入。此时已经快到深夜,在稍微偏僻的顾宅之外,寂静的街道上知有微凉的春风。仆人连忙给他将外袍脱下,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扶着这位快到花甲之年的老人,跌跌撞撞走向正房里去。
“吱呀——”门被打开,李氏连忙将丈夫架进来。
“今日阿季又来了。”李氏给顾刚擦脸,低声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
顾刚摇摇头。
“我怕阿季是真的摊上事了。”顾刚猜测道:“莫非是他得罪了什么人?”
提举市舶司大人纡尊降贵来拜访他,正好就赶上顾季来家那天。那天大人就频繁提起顾季,顾刚只以为自己的侄儿出息了,也没多想。谁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他忙的像是陀螺般,哪个上司喝酒都要叫着他,还要在他面前疯狂提顾季。
可是当他忍不住问起的时候,大家却又顾左右而言其他了。
顾刚夜不能寐想了几天:顾季个跑商的年轻人,怎么会获得这么多大佬的关注?难不成他是惹上了什么人,同僚们看在他的面子上,提前给自己侄儿提醒?
这个可能性吓得他一激灵。
“那可得找阿季说说。”李氏低声嘟囔道:“明天要不然你就称病在家,我去把阿季叫来。”
她额角滑下两滴汗:“前两天阿季还跟我说,他娘和阿念接过来住。若是他惹上麻烦,不会牵连你吧?”
“说什么呢。”顾刚怒道:“睡觉,这些明天见了阿季再说。”
天明。
顾季不知道伯父的纠结,裹在被子里足足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被布吉的敲门声吵醒。
“郎君,郎君?”
勉强将眼睛睁开,把缠在身上的大尾巴挪走,顾季拖着酸软的腿套上衣袍将门打开。
天光大亮,布吉看到雷茨布满鳞片的光滑北部。
“嗷!”他惊叫起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
顾季反手把门掩上:“你要是把他吵醒,就会变成他今天的开胃点心。”
布吉赶紧把嘴捂上。
两人到桌前吃了点东西,布吉才说起来意:“郎君,我在码头上一个人都没招到。”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顾季惊道。
他承认没人愿意跟他去西方: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可是开出了十贯的月钱。
几乎是平时的十倍了!
“他们都不敢。”布吉哭丧着一张脸:“往往先问船长是谁,我就说是小郎君你;接着他们问我船副是谁,我就说是我。”
他气鼓鼓的:“他们就说这么个毛头小子当船副,简直是闹笑话。”
“接着就全走了。”
顾季脑壳痛。
对哦,布吉去招人实在没什么可信度。他拍拍布吉的肩膀:“没事,我去一趟吧。”
布吉点点头。顾季垂头丧气的去洗漱,换上在汴京做的官服。
朝阳的光辉洒在朱红色的官服上,衬得顾季越发肤如凝脂。他轻轻拍了拍袍子:“走了。”
布吉匆匆忙忙跟在后面。两人走在街上吸引不少目光。
“对了,”顾季突然想起什么:“你还要再上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