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和高危物种谈恋爱![快穿] 上(19)
荆榕的声音安抚着空气中每一寸躁动的精神力:“你是一个很好,很有远见的首领,因为你,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的痛苦都不至于被埋没。流火之岛人民性格刚烈,再打下去就打绝了。”
他参加过很多场战争,在遥远的记忆中,他也曾彻夜不休,战斗到自己每一寸骨骼都化成灰烬。
但他也只记得这些了。哪一场战争,和谁一起打的,全数忘记。
玦并不需要其他道理,他只是积攒着长久的痛苦,而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人可以安抚他的痛苦。
一支烟燃尽,玦哑着声音说:“哥哥。”
“你恨过什么人吗?”
荆榕摇摇头:“没有。”
他自有记忆以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和他的重度脸盲一起从未改变。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睫,那静谧如冰原深空一样的湛蓝,他感到自己的喜欢和兴奋如同在雪原上一样勃发。
他听见叫他这个世界的名字,声音冷静又自然。
“玦,我恨你所恨。”
*
楼下传来剧烈的吵闹声时,玦正把荆榕压在床头,疯狂地亲吻。
荆榕十分顺从且舒服地躺在他身下,指尖都是放松的。
玦听见声音,说:“我们该下楼看看了。”
但他人没动,仍然看着荆榕。
面前黑发黑眸的青年仿佛有一种诱惑到极致的魔力,给他有生以来的极乐和宽慰,他从未遇到过。
如果世界上有神灵,那么神灵就该是这样子的。
玦低声说:“我要是国王,就把你锁起来放在宫殿里,永远不见天日。”
他的眼睛清凌凌的,看起来是个冷静的计划。
对于这个大胆得甚至有些狂野的愿望,荆榕笑了一下:“好,我等着。”
两个人穿衣下楼,一到楼下,便看到一个孱弱的奥尔克伤兵把店老板按到了柱子上。
“我们在前线作战,你们这些下贱的劣等人,打伤我一条腿,让我们差点死在冰雪里,现在你们还要给我喝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
那个伤兵拄着拐,大声嚷嚷,面红耳赤。
店老板靠着墙壁一声不吭,他比伤兵高大得多,脸上却浮现出一道被打了耳光的红印,脏兮兮的红发垂落下来,和他本人一样麻木,毫无生机。
“对不起,先生,今年物资紧缺,这些东西已经是我们最好的了。”
“说谎!我刚刚看见你兜里就有一枚金币,你给我交出来!”
店主终于动了一下,他的动作是护住自己的口袋,但仍然低声下气:“先生,我的女儿在首都实验室里,这是我要寄给她的生活费……”
“女儿,你还有女儿。”
那个士兵忽而双眼通红,大吼道,“我的兄弟姐妹都被你们的人杀了,你这狗杂种,你有脸提?”
“我要杀光你们,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士兵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掏出手里的精神枪,就在他枪口即将顶上店主脑门时,一只手稳定地扣住了手腕,将他的手一寸寸掰了回去。
荆榕嘴里咬着玦刚抽过的烟,说:“不好意思,那枚金币是我付给店主的,您不要再动了。”
士兵在暴怒之下,疯狂地挣扎着,但他很快恐惧地发现,他的手腕一点都动不了。
眼前这个黑发黑眸的青年,看起来清俊普通,却带着一股令人极度想要逃离的气息,上过战场的人,对这样的气质更加熟悉,那是对猎杀者的基本恐惧。
“你要干什么?你是奥尔克人,却要跟这些狗杂种为伍吗?你……”
“不好意思,请你冷静。”
荆榕说注视着他的眼睛,因为脸盲,他有点拿不住自己的视觉中心,只能尽量放轻声音。
周围早已聚集起了两方的人,所有红发的人都看了过来,而负责巡逻守卫的奥尔克士兵也即将赶到。
一场剧烈的冲突即将爆发。
“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为你的责任战斗过了,但这里也是一些因为战争失去家人的人,你不应对他们无理。”
他的声音沉静舒缓,刚刚的剑拔弩张在这声音里一寸一寸消退。
荆榕乌黑的某种只有平静,“你已经离开了战场,不会再有这样的伤痕了。”
那个士兵仿佛在这样的注视里丧失了所有心智,他剧烈地颤抖和哭泣起来。
荆榕掰着他的手腕,转而对店主点点头:“我为您遭到的不公深感歉意,您允许我把这个人交给他们的卫兵处置吗?请您放心,您不会遭到任何的追究。”
店主眼神空洞茫然,看了看他。
跟着荆榕下来的玦掀开兜帽,露出他的红发,虽然他也有些愣神,但他上前去握住店主的手:“您可以相信他。”
得到所有人的默许后,荆榕推着那名士兵走到了巡逻者面前。
这么一来,巡逻者也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他。
他们已经做好了冲突爆发的准备,这么多年来,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战俘镇的人杀过他们的人,他们的人也对这个镇的居民肆意辱骂和掠夺,冲突每天都在发生。
没有人愿意来这里当守卫,因为罪岛人在战场上是不要命的,做他们的敌人,实在太过痛苦。
但他们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说辞。
626说:“如果你们没有下来,今天恐怕是要流血的。”
荆榕对巡逻者说:“战后应激创伤综合征,能走出来的是少数。对他多加照看。”
“好、好的,先生。但你……”卫兵有所犹疑,“您到底是什么人?”
荆榕说:“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他咬着烟,神情随意而认真:“我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
第17章 高危实验体
他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
巡逻者和士兵都有些发愣:“战争不是……已经快要结束了?”
连玦也抬起眼睛,神情有些讶异。
眼前黑发黑眸的年轻人气场太强,又说得格外沉静,他们不由自主相信了他,只是还有些疑虑。
荆榕笑笑,没说什么,返回铁匠的家里吃晚餐。
桌上粗糙的烛台燃烧着,照着他的眉目,玦坐在他对面,低着头,习惯性地把盘子里唯一的午餐肉递给了荆榕。
荆榕用刀叉将其分出一大半,随后神情自然地把多的那一份放回玦的餐盘中。
玦的耳根很少见地红了红,但没有再坚持。
荆榕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很快地吃完了饭。
其实比起他在风雪中做的炖锅,面前这顿饭几乎称得上是破败:囤了一个冬天,变得干硬无味的土豆煮汤,燕麦和剩酒曲掺出来的面包,吃起来像在嚼锯末。
玦问:“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荆榕说:“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玦沉默下来,凝神细思。
这几天以来,停留休整的时间和赶路的时间已经要持平了,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或许存在开春才会到达的可能性。
玦停下刀叉:“可以再快一点吗?哥哥。”
他抬起眼看荆榕,终于说出了他长久以来的疑虑,“我可能……活不了很久。等不到看到奥克维尔克的那一天。”
玦的动作有点僵硬地停着,仿佛在等待判决。
他这一生从来只有用尽全力从一个地方奔向另一个地方,不惜耗空自己的一切,从精神力到肉体,无所不牺牲。
玦无法停止脚步,即便在这途中,他爱上了一个裁决者,停下来时仍然会感到疼痛。
荆榕说:“这正是我要找你讨论的。”
黑发黑眸的青年的神色第一次这么认真:“接下来的事需要我们两人一起完成,只要行动够快,我们的行动也会加快。”
玦本以为荆榕会跟自己聊人生,迟疑了一下:“什么事?”
荆榕将随身携带的地图展开,指了指他们所在的位置,随后又指向西线:“刚刚那两个伤兵,从西北第五线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