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和高危物种谈恋爱![快穿] 上(35)
眼前只剩寂静。
玦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流泪了。
命运给他送来神一样的指引和和呵护,却将那个人带走。
他生命中唯一的春天已经离他而去。
玦跪在冰面上,低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指尖几乎沁出血色。
他颤抖着手臂,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昏乱中在冰层上刻字。
他想留遗书,但他的手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连半个字都没有办法完整地写下。他想告诉后来的人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游提尔,以后的事情都交给他办,因为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他一生无暇追寻自由,剩下时间,他要跟着他的心走。
玦垂下眼,匕首照着自己的心脏比了比,随后毫不犹豫地插了下去!
血飞溅出来,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荆榕一只手捏着刀刃,挡着他的动作,只有声音化入风中,格外温柔。
“动作这么快,怎么不等等我?首领大人。”
荆榕的手被匕首割伤了,玦怔怔地看着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但眼泪仍然止不住地往外流着。
荆榕轻轻将刀抽出来放进衣兜,接着半跪下来,将掌心的一枚东西递给他看。
那是一枚子弹壳,最老式的机械动力的枪械所使用的弹药,弹壳上沾满了一些黑色的碎屑。
荆榕说:“之前那三发裁决者的碎片,我收集起来填入了弹头,以备不时之需。今天正好用上了。它射出后爆炸的烟雾,为我延长了一些时间,我得以没有被卷入,但为了躲它,我掉进了底下的冰层,现在才爬出来。”
荆榕说:“别哭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察觉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玦哭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无声地崩溃着。
荆榕于是把他揽入怀中,手掌覆上他的红发,很安稳地停着。
他安静地感受眼前人的心跳。
这么多个世界过去后,唯一一个,以为他死了之后,毫不犹豫就要跟着自杀的人。
626刚刚也被吓得半死:“你为真敢编啊兄弟!!你差点回不来了。兄弟我叫你好几次,你都没答应!吓死我了!”
荆榕哂笑了一下。
一发裁决者子弹,并不足以抵挡上亿人集体产生的杀戮意志。
他被拖进了一个无限杀戮与死亡的世界,以一人之力接受最汹涌的蚕食。
他面对的是无尽杀戮的世界,一个真正地狱般的世界,即便在外面,他只拖延了几秒的时间,但他以一己之力转移了大量的杀戮意志。
他也说不清再晚几分钟的话,他会发生什么,比起之前精神力全部丢失,这一次会不会连意识和灵魂也彻底死亡?
但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他找到了解开世界之锁的钥匙。
每一个世界里总有那么一些不被命运眷顾的人,但他们真正地热爱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人和事。
荆榕不爱世界也不喜欢人类。
但他会发现那把钥匙。
*
玦的情绪崩溃只持续了十来分钟,随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经历了这一番战斗,两个人的精力和体力都已经接近耗尽。
荆榕搀扶着玦站起来,点燃一根烟,先递给玦抽了几口,随后自己再叼了回来。
他打量着眼前的怪物。
这怪物并没有消失,只是污染值已经迅速降低到了无害的水平。巨大的集体意识面对着玦,保持了敬意和信任。
它站在那里,漆黑的身影往冰里陷落,有点呆呆的。
626说:“还挺像个人的。”
荆榕说:“是的。”
玦说:“我们应该拿它怎么办?”
荆榕说:“上亿人的死亡精神体和杀戮意志太危险了。”
它是精神的遗留物,并不是灵魂,无法寻求解放,而且已经产生了低级的自我意识。
它向玦臣服,却对荆榕感到恐惧。
626说:“有点棘手,把它毁灭是最好的选择。这个世界不能再有这样的怪物了。”
“这个世界还会有这样的怪物。”荆榕说,“精神力造物一天存在,就有人一天会想尝试做出这样的战争武器,这就是世界的诱惑。”
执行官们也为此而存在,问题一次又一次产生,他们便一次又一次下来修正,直到整个世界的能量耗尽。
626说:“你打算怎么办?”
荆榕审视着眼前的巨大怪物,此时此刻,他仿佛一个真正的裁决者,即将裁断“它”的命运。
荆榕说:“留下它。”
玦问道:“然后呢?”
荆榕在瞬间之中作出了决定:“你带着他,去与奥尔克帝国协议停战。我会回到那边,替你处理其他的隐患。”
短短的一句话,玦立刻意识到这背后的巨大价值。
停战的机会就在眼前。
荆榕说:“杀戮意志和战争兵器是中立的存在,只是它需要套上缰绳。人是世界中最不可控的因素,但你我活着的那一天,缰绳就会握在我们手中。”
“等我们离去的那一天,我会带走它。”
玦眼底碎光闪烁,隐约燃气新的斗志和希望:“好。”
他甚至没有问荆榕会如何带走它。
只要是荆榕说的话,他全部无条件相信。
626也有点兴奋,因为大世界里,他还没有养过BOSS:“真的吗?这么说,你打算收录第一只BOSS了?”
荆榕说:“看起来是的。”
626说:“不过,要如何收录呢?”
荆榕说:“我还要想想办法。”
荆榕问“它”道:“那些人在哪里制造了你?”
“它”抬起黑色汹涌的眼睛,迟缓了好几秒钟后,转身往一个地方走去。
“它”的速度极快,仅仅几步路,就已经走到了百米之外。
当“它”的背影快消失看不见的时候,“它”就停了下来,在风雪里一动不动,反复在等他们跟上。
626“啧”了一声:“这么恐怖的东西,还挺乖。”
荆榕对玦伸出手:“还能走吗?”
玦其实已经丧失了行动力,他看着荆榕的眼睛,终于向他伸出手:“哥哥,你扶我一把就可以了。”
荆榕在他身前蹲下,声音散漫随意:“来,我背你。”
玦没出声,趴在了他的背上。
荆榕在雪里往前走着,说:“想哭的话,现在不会有人看见。”
“不会。”
荆榕感到,玦将脸深深地埋进了他的肩窝,格外眷恋。
“从今以后,我只会高兴和幸福。”
“它”把他们带去了冰原深处的一个矿场。
矿场里同样空无人烟,铁道、矿车和矿坑都已经死去,钢铁变得格外脆,轨道变得软绵绵。
荆榕将玦放在一个避风处,蹲下来用刀刮了一下岩壁。
有晶亮的碎屑出现在碎掉的冻土里。
“高纯度的精神力容器材料。非常稀有,只有首都实验室里有。”荆榕看了一眼玦胸口挂着的玻璃瓶,“这一个矿场恐怕提供了整个奥尔克帝国全部的精神力容器。”
“这个矿场需要毁掉。”荆榕站起身来,“不过在那之前,我还要借用它一段时间。”
他们在矿场深处找到了一些简易的居所,还发现了一些人的尸体。
这些尸体大多都带着惊恐的表情,还有少数人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正蜷缩在角落里休息。
恐怕连这些旷工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正在替帝国制造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以至于怪物吞噬整个矿场时,他们毫无准备。
荆榕和玦埋葬了这些人,随后借用了一间小屋作临时的修整。
荆榕生了火,加热了一些罐头、土豆和蔬菜,喂玦吃下后,就将玦放在了床上,让他好好休息。
“它”停在屋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只有周围漆黑的火焰汹涌流淌着。
荆榕走出门,将一个还能使用的炼炉拖到近处,“它”也只是跟着转身,然后再跟着转回来。